第66章(第1頁)

而且,這錢老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連續攪動風雲、名聲大噪之後前來“請教”,其用意,絕非交流那麼簡單。打壓?試探?還是替某些人來看看他這“琉璃陳”到底有多少斤兩?

陳墨白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輕輕放下茶盞:“錢老闆太客氣了。請教不敢當,互相學習吧。這三件東西有點意思。”

錢老闆折扇輕搖,笑眯眯地道:“陳老師請上手細看。不妨說說您的看法,也讓錢某學習學習北方同道的高見。”

言語之間的擠兌和挑釁意味,已然不加掩飾。

小泉緊張地攥緊了抹布。金三錢依舊靠在門框上,半眯着眼,似乎快要睡着了,但偶爾睜開一線眼縫裡,卻精光閃爍。

陳墨白沒有推辭。他知道,這一關,必須過。而且要過得漂亮!這不僅關乎他個人的名聲,更關乎北方圈子的臉面。

他沒有立刻動用能力,而是先憑借肉眼和多年積累的經驗仔細觀察。

那石璧,石質粗松,沁色浮于表面,敲擊之聲沉悶呆闆,缺乏古玉應有的清脆悠揚。那帶鈎,鏽色單一呆滞,缺乏自然形成的層次和過渡,鈎首露銅處金屬光澤過于“新亮”,與周圍厚重的鏽層極不協調。那玉琮,包漿油膩得過分,像是被人反複盤摸出來的“賊光”,而非歲月自然形成的溫潤,而且玉質内部隐隐透着一絲“僵”氣,不像天然古玉的通透。

“呵呵,”錢老闆見狀,輕笑一聲,語氣帶着幾分南方人特有的綿裡藏針,“陳老師,單看表面可不行。這石璧可是‘生坑’标準器,這帶鈎的鏽色是多層次疊加的‘棗皮紅’加‘綠漆古’,難得一見的坑口。這玉琮更是‘光素見功力’,包漿一流啊。莫非陳老師看不出其中的妙處?”

這話已是近乎直接的質疑和挑釁了。

陳墨白擡起頭,看了錢老闆一眼,忽然笑了笑:“錢老闆帶來的東西,自然是‘妙’不可言。不過這‘妙’處,似乎有點過于着急了。”

他不再猶豫,暗中運轉心法,凝聚起一絲感知力,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分别向三件東西探去。這一次,他控制得極其精妙,隻探最核心的那一點“神韻”,而非全面感知,以免被上面可能附着的強烈做舊情緒反噬。

指尖輕觸石璧。反饋回來的,并非遠古祭祀的蒼茫與神秘,而是一股急躁的、用化學藥劑和土埋法強行催生出的“僞老”氣息,内核空空蕩蕩,毫無底蘊可言。

指尖拂過帶鈎。感知到的,并非青銅千年沉睡的沉靜與肅穆,而是酸蝕的刺鼻、人工粘貼鏽料的拙劣,以及一股子急于求成的浮躁匠氣。

指尖最後懸于玉琮之上。這一次,反饋稍微複雜些。玉質本身倒是老玉,但内部那絲“僵”氣被放大,感知到的是被反複高溫蒸煮、塗抹藥液強行做舊産生的扭曲和不自然,那溫潤的包漿下,掩蓋的是玉髓已被破壞的哀鳴。

“好手段。”陳墨白收回手,語氣平淡,卻字字清晰,“這石璧,用的是現代酸蝕加土埋急凍法做舊,可惜火候太急,沁色隻浮在表面三分,酸味還沒散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