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也不對。”陳墨白語出驚人。
“此話怎講?”吳老者身體微微前傾。
“牌子本身是老底子,明代錦衣衛的真品無疑。”陳墨白将腰牌翻過來,指尖點着那紋飾最複雜、鏽垢最厚重的區域,“但是,這上面的紋飾,最核心的這部分,是後來後刻上去的。原來的紋飾被磨掉了,用這更花哨的鬼面紋蓋住了。手法很高明,做舊也幾乎天衣無縫,可惜芯子裡那點‘新’勁兒,還沒完全散幹淨。”
他這話說得委婉,卻一針見血!
吳老者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那雙渾濁的眼睛裡猛地爆發出銳利的光芒,緊緊盯着陳墨白,仿佛要将他看穿。他身後的年輕人也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店内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足足過了十幾秒鐘,吳老者才緩緩靠回椅背,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的驚容緩緩化為一種複雜的贊歎:“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老夫走南闖北六十餘年,自認在辨僞一道已難逢對手,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陳老師這雙眼已非凡眼啊!”
他站起身,對着陳墨白鄭重地拱了拱手:“多謝陳老師指點迷津!這件東西,困擾老夫多年,今日終于得解!佩服!真心佩服!”
這一次,他的語氣不再是之前的客套和試探,而是帶着真正的敬意和折服。
陳墨白連忙還禮:“吳老過獎了,晚輩隻是僥幸看出一點皮毛。”
“不必過謙。”吳老者擺擺手,示意年輕人收起東西,意味深長地看着陳墨白,“琉璃陳,名不虛傳。看來這北地古玩行,又要出一位扛鼎的人物了。呵呵,好,很好。”
說完,他不再多言,帶着年輕人告辭離去,背影竟顯得有些蕭索,又有些欣慰。
送走這兩人,金三錢才慢悠悠地踱過來,嘬着牙花子:“啧啧,連‘南吳’都親自跑來試你的水深淺了。小子,你這回可是把天捅了個窟窿眼啊。”
“南吳?”陳墨白一愣。
“吳天眼,南派五家裡眼力最毒、輩分最高的老怪物之一,平時根本不出山。看來你之前踩了秦遠山的尾巴,又折了錢老闆的面子,把這幫老家夥都給驚動了。”金三錢嘿嘿一笑,“不過你剛才應付得漂亮!尤其是最後那腰牌,‘老底新工’點得恰到好處,既顯了本事,又給了那老家夥台階下。不錯,真不錯!”
陳墨白恍然,原來那看似普通的老者,竟是如此來頭。經此一役,他知道,“琉璃陳”這三個字,算是真正入了南北頂尖圈子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