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景德鎮的計劃既定,林清瑤開始着手撰寫課題申請報告,聯系景德鎮當地的學術對接人;陳墨白則開始整理行裝,查閱一切能找到的關于景德鎮古窯址、特别是那個“範記窯”的資料。
金三錢雖說要幫他們看家,但這幾天也來得格外勤快,美其名曰“幫你們拾掇拾掇,别等我徒弟走了,家裡讓人掏了窩”。老頭兒背着手在院子裡和小小的店面裡轉悠,東摸摸西看看,時不時對陳墨白收納物件的習慣點評幾句,嫌棄他“毛手毛腳”,“好東西都放埋汰了”。
這日下午,陽光斜照進店裡,空氣中飛舞着細小的塵埃。林清瑤還在裡間對着電腦奮筆疾書,陳墨白則在整理一個多寶格上的雜物,主要是些平時收來的零碎小件、舊書、以及一些尚未歸類的研究筆記。
金三錢踱到牆角那個放滿舊書和賬本的榆木箱子前,皺起了眉:“這破箱子還留着幹嘛?占地方!我看看裡頭都是些啥陳年爛谷子。”說着就要動手去翻。
“哎,金爺,别!”陳墨白連忙阻止,“那箱子裡大多是師父以前留下的一些雜書和舊賬本,還有些我沒來得及細看的資料,亂得很。”
“聞成海那老小子的東西?”金三錢一聽,反而更來勁了,“他還能有啥寶貝藏着掖着?我得更得看看了!”不由分說,便掀開了箱蓋。
一股陳年紙張和淡淡黴味混合的氣息散發出來。箱子裡果然雜亂無章地堆放着許多線裝舊書、牛皮紙封面的筆記本、一捆捆用麻繩系着的信劄,甚至還有幾卷泛黃的地圖。
金三錢嘴裡嫌棄着“這老小子邋遢一輩子”,手上卻不停,開始一件件往外掏,嘴裡還念念有詞:“《燒造圖說》啧,民國的複印本,不值錢《景德鎮陶錄》殘卷這還有點看頭嗯?這是什麼?”
他拿起一本用深藍色土布包裹着、沒有書名的小冊子。冊子很薄,紙張脆黃,邊緣已有破損。打開一看,裡面并非印刷字體,而是用毛筆小楷手寫的記錄,間或還有一些簡單的器物草圖。
“像是本工作筆記”金三錢随意翻看着,“記錄了些瓷土配方、窯火溫度什麼的嗯?”
他的手指停在了一頁上。這一頁的角落,用朱砂繪制了一個極其簡易的圖案,那是一個不規則的、邊緣帶有鋸齒狀缺口的幾何形狀,看起來像是某種殘缺的印記。
而在這個殘缺印記的旁邊,還用更小的字備注着一行小字:“庚子年秋,于碎瓷堆中偶得,紋路奇古,疑似兵符殘片,惜僅半角,不知何解。”
“兵符殘片”四個字,像一道閃電,瞬間擊中了剛剛走過來的陳墨白!
他猛地湊過去,幾乎是搶過那本小冊子,死死盯着那個朱砂繪制的殘缺圖案和旁邊的備注文字!
這個殘缺的紋路這個鋸齒狀的邊緣雖然他從未見過實物,但一種源自《鑒古心經》和“觸靈”本能的強烈直覺告訴他,這圖案的另一半,與他腦海中那半塊七門兵符的斷裂處,嚴絲合縫!
聞成海師父,竟然在很多年前,就曾在某個地方(很可能是景德鎮!)見過甚至得到過另一塊兵符的殘片!并且将其記錄了下來!
“金爺!這這筆記是師父什麼時候的?”陳墨白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