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一些更加具體的碎片開始浮現:
不再是宏大的“避禍”概念,而是一個特定的場景:深夜、燭光、幾個人圍坐低語、氣氛緊張
一個模糊的地名音節,似乎是“德鎮”?還是“zhen”?
一種燒造瓷器時特有的煙火氣和泥土味,比普通使用痕迹留下的氣息更加本源和強烈
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與瓶身青花料似是而非的特殊礦物氣息,這氣息讓他聯想到之前接觸過的某種景德鎮特有钴料
所有這些碎片,都隐隐約約地指向同一個方向——江西景德鎮!
與此同時,林清瑤那邊也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她興奮地拿着幾份剛打印出來的資料找到陳墨白:“墨白,有線索了!景德鎮的朋友反饋,從畫風和青料成分的細微差異看,這件瓶子很可能出自光緒末年景德鎮一個名叫‘範記窯’的民間窯口。這個範記窯規模不大,但據說當時以承接一些特殊定制訂單聞名,後來很快就沒落了,史料記載很少。”
她頓了頓,聲音更加激動:“更重要的是,我在一份海外研究清末洪門(天地會)分支的學術論文附錄裡,發現了一個名為‘承安堂’的慈善機構記錄,其活動時間與光緒末年吻合,主要據點之一就在景德鎮!論文作者推測,‘承安堂’可能是洪門某個派系用于聯絡和籌集資金的外圍組織!而‘承安’二字,與司徒先生提到的‘承安會’僅一字之差!”
景德鎮!範記窯!承安堂(會)!
陳墨白感知到的碎片信息,與林清瑤查到的史料線索,完美地交彙在了一起!
一切迹象都表明,這件青花玉壺春瓶,極有可能就是光緒末年,景德鎮某個與秘密會社“承安會”(或“承安堂”)有關的窯口(範記窯)燒制的特殊信物或憑證!它可能用于成員之間的身份識别、信息傳遞,或者記錄了什麼重要的秘密。司徒先生的祖上,很可能就是該會成員,在某種危急關頭(避禍),攜此瓶遠走南洋!
而瓶身上那縷與“山鬼”同源的詭異氣息,則暗示着,“承安會”與“鬼工門”之間,或許在曆史上存在着某種不為人知的關聯!這無疑為追查“鬼工門”和“先生”提供了全新的、極具價值的曆史維度!
“我們必須去一趟景德鎮!”陳墨白站起身,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坐在家裡查閱資料終究隔了一層,隻有親臨其地,探查古窯遺址,走訪可能知情的後人,才有可能揭開這跨越百年的謎團。
林清瑤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同意!我馬上向院裡申請一個關于‘清末民初景德鎮外銷瓷與民間組織關系’的田野調查課題,這樣我們就有正當理由過去,也能獲得當地學術機構的支持。”
金三錢聽着兩人的決定,咂咂嘴:“南方啊人生地不熟的,水可比琉璃廠深多了。不過,雛鷹總得離巢才能飛得高。去吧,家裡這攤子,我先幫你們盯着點。記住,到了那邊,多看多聽少說話,遇事别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