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景德鎮的準備做的差不多了。
林清瑤的課題申請報告已提交,正在等待審批;陳墨白也整理好了行裝,将可能需要用到的工具和那本至關重要的師父筆記都仔細收好。
這時,一封意外的來信,為這次南下之行添上了一個更加順理成章且頗具分量的名頭。
這天下午,一封挂号信被送到了“墨白工作室”。信封是那種略顯古闆的牛皮紙公文封,落款處印着紅色醒目的字樣“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中國古陶瓷學會”聯合緘。
“陶瓷考古研究所?古陶瓷學會?”林清瑤拿着信,有些詫異,“他們怎麼會給我們寄信?還是聯合寄來的?”
陳墨白也感到好奇,示意她打開看看。
林清瑤小心地拆開信封,裡面是一份印制精美的邀請函和一份會議議程草案。她快速浏覽着,臉上的表情從疑惑逐漸變為驚訝,最後甚至帶上了一絲興奮。
“墨白!你看!”她将邀請函遞給陳墨白,語氣難掩激動,“是邀請我們參加下個月在景德鎮舉辦的‘元代青花瓷國際學術研讨會’!”
陳墨白接過邀請函,仔細閱讀起來。邀請函措辭正式而客氣,擡頭赫然寫着“陳墨白先生、林清瑤博士鈞啟”,内容是鑒于二位在古陶瓷鑒定與研究領域的“卓越見識與獨特貢獻”(邀請函中特别含糊地提到了“近期在相關領域的突出表現”),特邀請他們作為特邀嘉賓出席本次高規格的學術研讨會,并邀請林清瑤博士在“科技檢測與古陶瓷斷代”分會場做主題發言,同時也希望陳墨白先生能不吝分享其在傳統眼學鑒定方面的“獨到經驗”。
随信的會議議程草案上,羅列了國内外衆多知名的陶瓷考古專家、收藏家、博物館研究員的名字,堪稱一次學術盛會。
“這太突然了。”陳墨白放下邀請函,心中念頭飛轉。他們的南下計劃是暗中進行,旨在調查司徒先生的瓶子和兵符線索,屬于私密行動。而這封邀請函,卻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公開的、光鮮亮麗的掩護身份!
“一點都不突然。”林清瑤顯然想得更深,她指着邀請函上那句模糊的“近期在相關領域的突出表現”,“看來,‘獵魈’行動雖然對外保密,但在一定的學術和行業高層圈子裡,我們的名字和所做的事情,已經産生了影響。尤其是你,墨白,你那‘觸靈’的能耐,或許被某些明白人猜測甚至隐約知情了。這次邀請,既是認可,恐怕也是一次試探。”
“試探?”陳墨白挑眉。
“嗯。”林清瑤點點頭,“元代青花瓷是陶瓷史上的巅峰,也是鑒定難度最大、争議最多的領域之一。邀請你這個非科班出身、卻屢創奇迹的‘野路子’去參加這種頂尖研讨會,那些學院派的老專家們,恐怕既想看看你的成色,也想借你的‘眼力’來解決一些他們争論不休的難題。”
這時,金三錢晃悠着進來,聽聞此事,拿起邀請函眯着眼瞅了瞅,嗤笑一聲:“呵,南邊那幫老學究,鼻子也挺靈嘛。這是擺下‘鴻門宴’,等着你小子去闖關呢!”
他話雖這麼說,但眼神裡卻透着一絲“與有榮焉”的得意:“不過,這也是個機會。頂着‘特邀嘉賓’的名頭去,總比你們兩個小年輕自己摸過去瞎打聽強。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名正言順地接觸當地考古所的人,查閱資料,甚至參觀一些不對外開放的窯址和庫房,比我們私下行動方便多了。”
陳墨白和林清瑤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這封邀請函,來得正是時候!
“那就回複他們,我們準時參加!”陳墨白當即決定。
“好!”林清瑤也很興奮,“我正好可以借這個平台,發布我們關于清末民窯與司徒先生那個瓶子的初步研究思路,看看能否引起當地學者的共鳴,獲取更多線索。”
有了這封官方邀請函,南下的行程立刻提升了規格和便利度。林清瑤很快以參會學者身份,與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進行了正式對接,确定了行程安排和接待事宜。對方表現得非常熱情周到,顯然對這兩位來自京城、背景神秘的年輕專家頗為重視。
工作室裡,出發前的氛圍變得更加積極和充滿期待。原本可能充滿未知和風險的私下探查,變成了一次光明正大的學術交流,這無疑為他們的調查行動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和保護。
陳墨白摩挲着那封質地精良的邀請函,目光似乎穿透了紙張,望向了南方那座窯火千年不熄的城市。
學術研讨會?這确實是一個絕佳的舞台。
但對他而言,真正的議題,遠不止于元代青花的瑰麗與謎團。
司徒家族的“承安會”秘辛、師父聞成海留下的兵符線索、以及那可能潛藏于曆史陰影中的“鬼工門”蹤迹這些,才是他此次南下的真正目标。
南派的邀請,将他引向一個更深、更複雜的棋局。
他深吸一口氣,将邀請函仔細收好。
這一次,他要以學者的身份,行探秘之實。
景德鎮,我們很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