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第1頁)

回到酒店房間,陳墨白和林清瑤立刻反鎖房門,拉上窗簾,仿佛兩個剛得手了驚天秘密的“文物大盜”,隻不過他們“盜”來的,是幾片輕飄飄卻重逾千斤的瓷胎密信。

将三片瓷碟在書桌上鋪開,借着明亮的台燈光,兩人再次仔細研讀起來。那略帶褐色的字迹,在強光下愈發清晰,每一筆每一劃都透着書寫者當年的緊迫與決絕。

“‘影青之策’”林清瑤指尖輕輕點着這四個字,秀眉微蹙,“‘影青’在陶瓷史上,特指宋代以來一種釉色青中閃白、白中透青的瓷器,質感如玉,尤其以湖田窯的産品最為著名。密信中提到轉移至‘湖田窯’,那麼‘影青’首先指代地點,是說得通的。”

陳墨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但如果隻是一個地點代号,何必用‘影青之策’這麼有指向性的說法?聽起來更像是一個以‘影青’為代号的人,或者一套以‘影青’為核心的行動方案。就像就像特務接頭用的代号似的。”

“雙關語?”林清瑤眼睛一亮,“很有可能!既暗示了秘密隐藏在與‘影青’瓷器密切相關的湖田窯,又可能指向一個代号為‘影青’的關鍵人物,由這個人來執行或守護這個轉移計劃。”

這個推測讓兩人都興奮起來。如此一來,“影青”就不再是一個冰冷的名詞,而是充滿了人性和變數的活棋。找到“影青”(無論是地點還是人),就成了揭開“承安會”核心秘密的關鍵。

目标明确:湖田窯。

湖田古窯址,是景德鎮曆史上規模最大、延續時間最長的窯場之一,尤以生産精美的青白瓷(即影青瓷)聞名于世,是研究宋代陶瓷的聖地。第二天,兩人便以學術考察的名義,向會務組提出了前往湖田窯的申請,很快得到了批準。

這次給他們擔任向導的,不再是吳助理,而是研究所專門研究古窯址的一位姓董的研究員。董研究員年紀不大,戴着厚厚的眼鏡,話不多,但一提起湖田窯,便如數家珍,專業性極強。

車子駛離市區,很快進入一片丘陵地帶。與城内随處可見的現代陶瓷産業痕迹不同,這裡更多是原生态的田園風光,隻是偶爾能看到一些被保護起來的古代窯址标志。

到達湖田窯遺址保護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開闊的、被精心規劃過的考古現場。巨大的保護棚下,是層層疊疊、揭露出來的古代窯爐、作坊、淘洗池遺迹,如同翻開了一部沉睡在地下的陶瓷史詩。空氣中彌漫着曆史的塵埃氣息,遠比渣餅山和那處觀光龍窯更為厚重、純粹。

董研究員帶着他們沿着規劃好的參觀路線行走,詳細介紹着各處遺迹的功能和價值。陳墨白和林清瑤表面上認真聽講,目光卻不時掃視着整個區域,心中默念着“丙字七号秘窖”這個目标。然而,面對這規模宏大的遺址群,“丙字七号”如同大海撈針,僅憑肉眼根本無法定位。

“董老師,”林清瑤适時開口,展現出學者的求知欲,“我們看到的多是生産區域的遺迹,像窯爐、作坊。不知道當時工匠們的生活區,或者一些用于儲存、管理的輔助性建築遺迹,有沒有發現呢?”

董研究員推了推眼鏡,答道:“有的,生活區和倉儲遺迹在那邊區域有部分發掘。”他指向保護棚邊緣一處用警戒線圍着、看起來更雜亂一些的探方,“不過那邊目前不是重點展示區,發掘工作也時斷時續,主要是做一些清理和記錄工作。”

陳墨白和林清瑤順着方向看去,隻見那片區域有幾個深淺不一的探方,裡面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磚石和陶片,旁邊還搭着臨時工棚,堆放着小鏟、刷子、篩子等考古工具。一兩個穿着工裝、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員正在裡面忙碌着。

就是那裡!倉儲或管理區域的遺迹,正是隐藏“秘窖”最可能的地方!

兩人不動聲色,跟着董研究員繼續參觀。待到講解告一段落,自由活動時間,陳墨白給林清瑤使了個眼色,便捂着肚子,面露難色地對董研究員說:“董老師,不好意思,早上可能吃得不舒服,得去趟洗手間。”

董研究員不疑有他,指了指遠處的公共衛生間方向。

陳墨白快步離開,卻繞了個圈子,悄悄向那片非展示區的探方靠近。林清瑤則留在原地,繼續和董研究員讨論一個宋代匣缽的裝燒工藝問題,巧妙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