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範一塵那場關于“料魂”與“器靈”的高端對話,讓陳墨白頗有些飄飄然,仿佛自己真成了半個陶瓷理論家。回酒店的出租車上,他還在跟林清瑤嘚瑟:“瞧見沒?這就叫一法通,萬法通。咱這感知力,不光能鑒寶,還能評料,下次是不是能去給化妝品公司當個首席體驗官?”
林清瑤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先把‘丙字七号’的門朝哪開弄明白再說吧。範一塵這人身上謎團不少,他那手仿古功夫,要是用在歪路上,可比普通造假危害大得多。”
這話像盆冷水,把陳墨白那點小得意澆熄了大半。是啊,技藝本身無善惡,但握在誰手裡,差别可就大了去了。就像他那“觸靈”能力,用好了是護寶利器,用岔了,沒準兒就成了做局幫兇。
兩人在酒店附近下了車,決定散步回去,順道吹吹夜風,理理思緒。景德鎮的夜晚,比白天多了幾分靜谧,路燈将行道樹的影子拉得老長,空氣裡依舊飄着那股熟悉的瓷土味兒,混着晚香玉的濃郁香氣,形成一種奇特的組合。
走了沒多遠,陳墨白心裡那根自打來到瓷都就始終繃着的弦,忽然被無形的手指撥動了一下。一種被窺視的感覺,悄無聲息地纏了上來。這不是明确的視覺或聽覺信号,而是他“觸靈”能力提升後,對周遭環境惡意的一種模糊預警。
“清瑤,”他不動聲色地放緩腳步,手臂輕輕碰了下林清瑤,低聲道,“好像有尾巴。”
林清瑤身體微微一僵,但沒有立刻回頭,隻是借着整理背包的動作,用手機屏幕的反光瞥向身後。一輛黑色的suv,沒有挂牌照,正以不近不遠的距離,緩緩跟随着他們。
“從路口就跟上了,”林清瑤低語,聲音保持鎮定,“怎麼辦?回酒店還有一段路。”
陳墨白腦子飛速轉動。硬剛肯定不明智,對方在暗處在車裡,他們在明處在街上。跑?人生地不熟,往哪跑?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将那份不安的預警轉化為更清晰的感知。他閉上眼睛一瞬,集中精神,不是感知器物,而是感知那股惡意的“流向”和“質地”。
“前面路口右拐,”陳墨白迅速做出判斷,語氣出奇地冷靜,“那邊小路多,燈光暗,方便我們脫身。跟緊我。”
他拉着林清瑤,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在到達路口的瞬間,突然加速右轉,鑽進了一條燈光昏暗的小街。幾乎同時,身後傳來了輪胎摩擦地面的輕微聲響,那輛suv也急忙跟了進來。
小街兩側是些已經打烊的店鋪和老舊民居,岔路極多。陳墨白憑借着他那玄乎的“惡意雷達”和超強的方向感,帶着林清瑤在迷宮般的小巷裡左穿右插。他專挑那些狹窄、汽車根本無法通行的巷子,時而急停躲在陰影裡,時而突然加速變向。
“你怎麼認得路?”林清瑤跟着他奔跑,有些氣喘,更多的是驚訝。
“不認得!”陳墨白頭也不回,“全靠感覺!哪條路讓咱們不舒服,就往反方向跑!”
這法子聽起來極其不靠譜,但卻意外地有效。那輛suv很快就被堵在了稍寬一點的巷口,兩個黑衣男子罵罵咧咧地下車追來,但在這蛛網般的小巷裡,他們顯然沒有陳墨白這種“野路子”靈活。
在一次急轉彎後,陳墨白猛地将林清瑤拉進一個堆滿廢棄破瓦和爛木頭的死胡同角落,兩人緊緊貼着潮濕的牆壁,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