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的門檻還沾着孟婆潑出去的湯漬,被午後的陽光一曬,泛着油亮的光。判官的布包落在牆角,裡面的規則草稿被風吹得露了個角,最上面那張“四沖裝備規範”還沾着片蔥花——是剛才湯灑時濺上去的,像給嚴肅的規則加了個俏皮的标點。
王二麻蹲在牌桌旁,手裡捏着孟婆的湯碗牌架,碗底還留着半圈淺褐色的湯印。他把牌一張張從碗裡抽出來,牌角的濕痕已經幹了,卻洇出淡淡的花紋,反倒比新牌更順眼。“這碗架真不賴,”他轉頭對孟婆笑,“下次判官再來,我就說這是‘陰間特制牌架’,準能唬住他。”
孟婆正用抹布擦桌布上的湯漬,擦着擦着突然笑了:“他剛才走的時候,袍子下擺還滴着湯呢,準得被閻王娘娘笑話。”她把抹布往圍裙上一搭,從兜裡掏出個小紙包,裡面是炒得噴香的瓜子,“來,吃點瓜子,商量正事。”
“啥正事?”小李湊過來,手裡還攥着那張寫了“湯碗牌架頌”的草稿紙,筆尖的桂花汁蹭到了褲腿上,也沒顧上擦。
“四沖比賽啊,”王二麻往石凳上一坐,把瓜子往桌上一撒,“判官說下月初就開賽,咱得組隊了。”
“組隊?”老周剛把沾了湯漬的籌碼塞進藍布兜,聞言手一哆嗦,籌碼“哐當”掉在地上,滾到牌桌底下去了。他趕緊蹲下去摸,指尖扒着磚縫找了半天,才把籌碼捏回來,用袖子反複擦:“組隊要跟誰打?判官?還是閻羅王?”
“都有可能。”王二麻剝了顆瓜子,“不過咱仨先湊一隊——我,你,還有小李,正好三人?不對,四沖是四人組隊,分兩隊對抗,咱還差一個?”他拍了下腦門,差點忘了判官念的規則,“哦對,四人,倆倆一隊。”
“那找孟婆姐啊!”小白從牌桌後鑽出來,辮子上還别着根孟婆湯裡的桂花枝,“孟婆姐用湯碗當牌架,肯定厲害!”
“我可不行,”孟婆趕緊擺手,圍裙上的面粉簌簌往下掉,“我得守着湯攤,再說我記牌記不住,上次鬥地主還靠哭赢的呢。”她指的是之前用“感情牌”赢牌的事,說着眼圈還故意紅了紅,逗得小白直笑。
小黑蹲在地上,用樹枝扒拉着牌桌上的瓜子殼:“要不找土地公?他上次跟閻羅王打牌,出‘3帶1’還挺溜。”
“别找他,”老周小聲嘀咕,“他出牌總往土裡鑽,上次我跟他打,一張k掉泥裡,摳了半天才摳出來,牌都髒了。”
“那咋辦?”小李把草稿紙往桌上一鋪,筆尖在紙上戳來戳去,“總不能少個人參賽吧?判官說少人要罰洗牌的。”
王二麻琢磨了琢磨,突然一拍大腿:“不用找外人!咱仨先湊着,實在不行讓孟婆當替補——她遞湯遞得準,遞牌也差不了。”他看向老周,“老周,你來不?”
老周攥着藍布兜,指節都白了:“我我怕輸。四沖是四副牌,我連拆牌都拆不利索,萬一輸了籌碼”
“輸了算我的!”王二麻拍胸脯,“赢了籌碼全歸你,還讓孟婆給你熬三碗甜湯,放雙份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