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牌場的石桌上還留着上局的瓜子殼，被風卷着打了個旋，落在老周的藍布袋邊——老周正把赢來的冥币籌碼一張張疊好，疊得像塊小磚頭，生怕被風刮走。王二麻剛剝了顆南瓜子，就見判官拿着“違規記錄冊”走到小李跟前，三副老花鏡滑到鼻尖，語氣嚴肅：“上輪棄權，這輪又編錯記牌詩，導緻老周出錯過牌，按規則，罰你下場休息一輪。”
小李臉一紅，攥着黃紙簿的手都白了：“我、我就是記錯了紅桃的數量”他昨晚編詩到半夜，把“紅桃有四張”寫成了“三張”，害得老周誤以為對手沒紅桃，錯出了對8被管上。
“錯了就是錯了。”判官往冊子上劃了筆，“找個替補來，五分鐘内沒人，算你們自動棄權。”
老周一聽“棄權”，趕緊從布袋裡擡起頭：“别啊判官！我們找替補！找替補！”他拽着王二麻的袖子，聲音發顫，“麻爺，找誰啊？小黑小白去送牌了，孟婆孟婆能打牌不？”
王二麻正想開口，就聽見牌場入口傳來“嘩啦”一聲，是孟婆挎着湯桶過來了，桶裡還飄着個木勺，湯面泛着甜香。“剛聽見你們喊替補？”她把湯桶往石桌旁一放，圍裙上還沾着片桂花，“我來啊！我看你們打了這麼多輪，規則都摸透了，不就是出連牌、炸炸彈嘛。”
“孟婆？你真行？”王二麻有點意外——孟婆平時隻負責遞湯送瓜子，從沒見她打過四沖。
“咋不行？”孟婆撸了撸袖子，從湯桶裡掏出個湯碗，碗底還沾着點甜湯渣，“我這湯碗當牌架，比你們手拿着穩當。”她把小李的牌往碗裡一插，牌角沾着的湯渣蹭在碗沿，倒像給牌做了标記。
判官翻了翻規則手冊，點了點頭：“替補合規，開始吧，本輪還是對老趙隊。”
老趙剛喝了碗孟婆的甜湯，這會兒正抹嘴，見孟婆上場，挑了挑眉：“孟婆，你熬湯在行，打牌可别把湯灑我身上。”上回孟婆遞湯灑了判官一身，這事在地府牌圈傳了好幾天。
“放心，我手穩。”孟婆剛說完，就伸手去摸牌，摸了半天沒摸着，突然拍了下大腿：“哎呀！我湯火沒關！”她轉身就要往湯攤跑，被王二麻一把拽住。
“先打牌！火沒關也不差這一會兒！”王二麻把牌往她手裡塞，“該咱出牌了，老周剛出了對10，你看你有啥能管的。”
孟婆這才定下心，低頭扒拉碗裡的牌，手指在牌上蹭來蹭去，沾着的湯渣把牌都弄潮了。“有、有對j！”她掏出兩張j往桌上一放，剛放穩又皺起眉，“不對啊，我湯裡是不是該放紅棗了？昨天老周說甜湯不夠甜”
“先不管紅棗！”王二麻趕緊打斷她，“老趙要出牌了！”
老趙憋着笑，摸出對q：“對q，管上你們的對j。”
孟婆又低頭扒牌，這次摸了半天，掏出張單k，嘴裡還念叨：“我那鍋湯要是熬幹了，下午就沒甜湯賣了，小黑還等着用湯泡瓜子呢”她随手把單k往桌上一放，聲音輕飄飄的。
老趙剛想笑她出單牌沒用，突然愣住了——他手裡正好有張單q，本想留着最後出，這下被孟婆的單k管上了，隻能眼睜睜看着牌過。“你、你故意的？”老趙有點懵。
“啊？啥故意的？”孟婆還沒反應過來，摸了摸湯碗，“我就是想趕緊出完牌去關火，這牌随手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