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第1頁)

姜嘯虎把營地防禦交給楊楓,又叮囑王大錘看好陳老和傷員,翻身上馬時,天邊剛擦黑。馬是楊楓帶來的備用戰馬,通體烏黑,性子烈得很,一揚蹄就往察哈爾城的方向竄,蹄子踏在結了冰的土路上,濺起的冰碴子打在馬腿上“噼啪”響。

他沒帶護衛,就孤身一人。心裡揣着事兒,森川的瘋話、陳老說的赤焰珠、楊楓提的黃金蜘蛛教,攪得他腦子亂哄哄的,隻想趕緊回大牢,從那老鬼子嘴裡摳出點實在東西。軍大衣被夜風灌得鼓鼓的,凍得臉頰生疼,他卻渾不在意,隻是不斷揮鞭催馬,黑馬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夜色裡格外清晰。

察哈爾城的城門樓子老遠就亮着燈,守兵見是姜嘯虎的戰馬,沒等問話就趕緊搬開路障,城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裡面昏黃的街燈。城裡的百姓早就歇了,隻有幾家酒館還亮着燈,飄出些酒氣和劃拳聲,卻沒人敢出來瞎逛——自從姜嘯生出事,城裡的宵禁就沒松過。

督軍府的燈籠在門樓上挂着,紅通通的晃眼。李嘯沖早就在門口等着了,穿着件厚棉襖,手裡攥着個暖爐,腳邊的雪被他踩得亂七八糟。見姜嘯虎騎馬奔來,他趕緊迎上去:“虎子!可算回來了!森川那老東西今兒個瘋得更邪乎,差點把牢牆撞塌!”

姜嘯虎翻身下馬,把缰繩扔給旁邊的衛兵,大步往府裡走,軍靴踩在青石闆上“咚咚”響:“咋回事?白天不還隻是喊瘋話嗎?”

“誰知道呢!”李嘯沖跟在後面,暖爐都顧不上捂了,“下午送飯的時候,他突然就撲上來,把食盆砸了,鐵鍊子拽得‘嘩啦啦’響,嘴裡喊着‘蜘蛛要出來了’‘秦陵的門開了’,吓得送飯的獄卒尿了褲子。我讓人把他捆得更緊了,可他還在那兒折騰,跟有啥東西在他身上爬似的。”

兩人沒往書房去,直接拐向後院的大牢。越往裡走,黴味和尿騷味越重,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嗆得人直皺眉。石壁上滲着水珠,濕漉漉的,長滿了綠苔,火把插在牆縫裡,火苗晃來晃去,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在地上歪歪扭扭的,看着有點瘆人。

“就是這兒了。”李嘯沖在最深處的牢房前停下。

姜嘯虎往前湊了湊,透過鐵欄杆往裡看。牢房裡黑漆漆的,隻有火把的光透進去一點,能看見個黑影蜷縮在牆角,被粗粗的鐵鍊拴在石壁上,鐵鍊子陷進肉裡,磨出的血痂黑乎乎的。那黑影正是森川,頭發蓬亂如草,黏糊糊地貼在臉上,臉上布滿了抓痕,有的還在滲血,一看就是自己抓的。

聽見腳步聲,森川突然動了,像頭被激怒的野獸,猛地撲到鐵欄杆前,眼睛裡布滿血絲,死死盯着外面,嘴裡發出“嗬嗬”的怪響,唾液順着嘴角淌下來,滴在地上,很快就凍成了小冰珠。

“滾開!都滾開!”他用生硬的中文嘶吼,聲音沙啞得像破鑼,“蜘蛛要來了!它們要吃了我!楊琏真珈騙了我!他說能長生,都是假的!”說着就用頭往鐵欄杆上撞,“咚”的一聲,撞得欄杆都晃了晃,他卻跟沒事人似的,還想再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