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撲到矮牆邊,隻看到下方遠處,一個渺小的黑影急速下墜,幾秒鐘後,一聲沉悶得令人心悸的撞擊聲隐隐傳來,緊接着是下方街道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刺耳尖叫和汽車急刹的銳響!
夜風,帶着血腥味的冰冷,狠狠地抽打在陳鋒的臉上。
他扶着冰冷的矮牆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胸膛劇烈起伏。
丁侯那張絕望的臉,還有那聲沉悶的撞擊,如同烙印般刻進了他的腦海。
死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曾經帶着谄媚笑容圍着他轉、渴望“雞犬升天”的同事,就在他眼前,以最慘烈的方式,在他試圖阻止的瞬間,墜入了地獄。
是意外?還是滅口?
那個鴨舌帽男人是誰?丁侯到底“做了”什麼?他聽到了什麼?
陳鋒猛地轉身,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掃向剛才兩人密談的陰影角落。
地上,那個薄薄的信封和散落的幾張鈔票,在慘白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而那個鴨舌帽男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步步走過去,每一步都沉重無比。蹲下身,他沒有立刻去撿那些錢,而是用戴着戰術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撿起了信封。
信封很普通,裡面空空如也。他又将散落的幾張鈔票拾起。都是大面額現金,嶄新,連号。
沒有任何身份信息,幹淨得可怕。
陳鋒的目光最終落在地上。
在丁侯剛才站立的位置旁邊,一個極其微小的、閃着金屬冷光的東西,半埋在灰塵裡。他屏住呼吸,用鑷子小心地将其夾起。
那是一個微型紐扣狀的竊聽器接收端?或者定位器?
陳鋒的心沉到了谷底。
丁侯,不僅被收買,還被監控了!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剛才的死亡,可能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劃破了城市的夜空,也宣告着寰宇大廈的平靜表象被徹底撕碎。
陳鋒将鈔票、信封和那個微型的金屬裝置分别用證物袋封好,緊緊攥在手中。
他最後看了一眼丁侯墜樓的方向,眼神中的怒火和沉痛被一種更為冰冷的、鋼鐵般的意志所取代。
他拿出内部對講機,接通了那個最直接的号碼,聲音因為壓抑而沙啞:
“林經理。天台。丁侯墜樓當場死亡。我趕到時,他在和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交易。對方跑了,留下了一些鈔票。”他頓了頓,每個字都帶着千鈞之力,“還有我們剛在下面找到的那種竊聽器。”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沉寂。
幾秒鐘後,林晚的聲音傳來,冰冷,堅硬,不帶一絲情緒波動,卻蘊含着山雨欲來的風暴:
“我知道了。保護好現場和你手裡的東西。我馬上到。”
“還有,陳鋒”
她的聲音透過電波,清晰地敲在陳鋒心上:
“戰争,已經開始了。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