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地走進報到處,裡面早已排起了長隊。
負責登記的夫子是個山羊胡,眼皮耷拉着,态度十分敷衍。
當沈雲澈遞上自己的文書時,那山羊胡夫子瞥了一眼,原本就耷拉的眼皮更是往下沉了三分。
“沈雲澈定遠侯府例監。”
他故意把“例監”兩個字拖得長長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排隊的學子都聽得清清楚楚。
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地射了過來,滿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國子監的監生分為四種:舉監、貢監、蔭監、例監。
前兩者是憑真才實學考進來的天之驕子,蔭監是靠祖上功勳,也算有根有據。
唯有這例監,是朝廷為了充盈國庫,公開售賣的名額。說白了,就是花錢買進來的,是監生鄙視鍊的最底端。
在這些十年寒窗苦讀的學子眼中,例監,就是一群不學無術、玷污聖賢之地的纨绔子弟。
“原來是個花錢買進來的,怪不得眼生。”
“定遠侯府?就是那個出了買官醜聞的侯府?”
“他爹買官被貶為庶民,他這個兒子倒好,直接買進國子監了,真是家學淵源啊!”
議論聲此起彼伏,滿是尖酸刻薄的嘲諷。
沈雲澈對此充耳不聞,臉皮極厚。
笑話,想當年在公司年會上,老闆讓他扮豬八戒,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在台上扭秧歌。這點小場面,灑灑水啦。
他甚至還對着那些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一副“沒錯,我就是關系戶,你們羨慕嗎”的欠揍模樣。
那山羊胡夫子也被他這态度噎了一下,冷哼一聲,随手從一堆木牌裡撿了個最角落的扔給他。
“甲字号,九号學舍,自己找去!”
沈雲澈接過木牌,也不在意,樂呵呵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