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蘇若雪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汪汪時----
父親總會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兔子玩偶,塞進她的懷裡。
這種造型的兔子,其實特别便宜,五塊錢一個。
絨毛有點紮手,眼睛也大小不一,各式各樣。
大多是用扣子釘上去的,有時還釘歪了。
但那圓滾滾的身體,憨态可掬的模樣,看起來還是十分惹人喜愛。
就這麼一個小東西,在那時直接風靡了大街小巷。
火到在幼兒園放學的路上,都有很多小販推着小車,在門口擺攤。
專門賣這種兔子。
醫院門口的地攤,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兔子。
小的可以握在手心,大的則幾乎有孩子們一半的身子高了。
這個攤位上賣的兔子,大多有着千篇一律的紅色塑料眼睛。
望着來來往往愁眉不展的大人和孩子們。
這隻小小的,觸手可及的毛絨玩伴,成了那個物質尚不豐富年代裡----
給蘇若雪這樣被病痛纏身的孩子們,一點實實在在能抓住的安慰與盼頭。
它們,是在藥水瓶和消毒水的氣味裡,所能觸摸到的最廉價的暖意和歡喜。
蘇若雪對它愛不釋手。
她甚至有了小小的收藏癖。
床頭櫃上,整整齊齊地擺了一排她的“戰友”。
它們穿着不同顔色的外衣,用那些一模一樣的紅紐扣眼睛。
安靜地守護着蘇若雪的病榻時光。
每一隻,都代表一次艱難的診療。
也代表一次父親無聲的陪伴。
“送你了。”
季晨的話語,将蘇若雪從回憶之中拉回現實。
說完後,他便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沒有給蘇若雪任何推拒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