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蘇若雪咳得特别厲害。
她感覺喉嚨和胸腔都被撕扯着厲害,喘不上氣。
小小的身子蜷在醫院的塑料長椅上,止不住地發抖。
父親輕輕地拍着蘇若雪的背,見她一時緩不過來,便起身匆匆去走廊盡頭的開水間給她接點熱水。
就在父親離開的空檔,那個男孩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蘇若雪旁邊的空位上。
他伸出手,遞過來一張皺巴巴的紙巾。
還有一隻小小的,掉了隻耳朵的白色兔子玩偶。
那兔子玩偶很小,軟塌塌的,棉花都從破口處漏了點出來。
在醫院門口小地攤上堆着賣,也是最便宜,最不好賣的那種。
“給你。”
男孩的聲音隔着口罩,悶悶的。
蘇若雪當時咳得眼前發黑,說不出話。
隻是淚眼模糊地看着男孩。
透過朦胧的水光,蘇若雪看到他那雙格外黑的眼睛,正安靜地看着自己。
男孩一直沒有說話。
就那麼安安靜靜地陪蘇若雪坐了一會兒。
走廊裡人來人往,嘈雜無比。
可這些聲音,好像被隔了一層紗。
隻剩下蘇若雪壓抑不住的咳嗽聲,和男孩無聲的陪伴。
直到蘇若雪的父親端着水杯急匆匆地趕回來,男孩才起身離開。
背影瘦瘦的,很快就消失在走廊拐角。
那隻掉了耳朵,有點髒兮兮的白色小兔子,後來被蘇若雪收在了抽屜最裡面。
蘇若雪甚至不知道那個男孩的名字。
隻記得他那雙眼睛,在慘白皮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黑。
也格外得空。
就像季晨剛才那一瞬間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