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頌臉上的沉重之色不過一瞬間就消失了,快得讓人看不清。
玄同沒有多想,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徐頌。
“侯爺,家中的三夫人華氏來信了,您要不要看看?”
三夫人華氏是徐頌的三嫂嫂,早在十年前的晟門關一役中,徐頌的父親和四位哥哥全部戰死,家中徒留母親和三位嫂嫂,以及尚且年幼的三個侄子。
華氏膝下有一子,名曰徐硯青,本是下一代當中最有才學,徐頌最寄予厚望的子侄,可是
徐頌想起四個月之前的事情,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硯青這孩子也真是命苦。
科舉剛中了進士,和幾個同窗相約一起去北地遊曆,結果在遼州附近被遼山的人誤傷,斷了兩條腿才逃了出來。
因着離家太遠,延誤了醫治,回來的時候兩條腿已經徹底廢了,此生都不能從輪椅上站起來了。
這也是為什麼皇上提議徐頌前來剿匪的時候,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的原因之一。
自己離家之前,硯青那孩子哭着求自己一定要給他報仇的樣子還猶在眼前,惹得徐頌忍不住心痛。
還有一個月,就要到硯青的婚期了。
可他突然斷了腿,自己又緊接着來遼山剿匪了,還沒來得及過問他的婚事。
想必嫂嫂華氏就是來信說這些的。
徐頌擡腿邁進了府獄大門,一邊走一邊說:
“我就不看了,你看了和我講下嫂嫂說了什麼。”
一向冷臉的玄同聽了這話卻有些不自在,他撓了撓腦袋道:
“三夫人,有些不滿”
徐頌挑眉,“不滿什麼?”
“三夫人說您不顧念侄子的斷腿之痛,說好的剿匪變成了招安,說您忘本!”
徐頌微微擰眉。
他這個三嫂一向是個短見的,自己懶得理會,所以也不願意閱讀她寫的信,隻不過礙于硯青的面子罷了。
遼山剿匪的事情,是招安還是剿滅,有聖上定奪,豈是能憑借一己之私決定的?
況且當時傷了硯青的正是嚴虎,自己已經斷了嚴虎的一條腿給硯青報仇。
她哪知道這其中關系?
“還有别的嗎?”徐頌不耐煩道。
“還有還有。”玄同趕忙接話,“說三公子的未來嶽丈姜家最近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和三夫人以及三公子來往少了,三夫人似乎是咂摸出一些避嫌的味道。”
避嫌?
徐頌的眸光霎時間就冷了下來。
徐硯青婚事的事情本不應該拖到現在才處理的,隻是他征讨遼山耽誤了三個月,才拖延了這件事。
他本意是看姜府的意思,畢竟姜大小姐和硯青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地長大,姜大人在官場上的聲譽也一向以清廉著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