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隊長詢問道:“聽說,那時候,你還追求過姚春君?”
張金慶感歎道:“也都是老黃曆了,說真的,我對她印象挺好的,再加上都在三樓住着,聊得多了,也就産生好感了。那時候,我已經不想在少年宮待着了,我攢了一些錢,想要去外地闖一闖,正好,我的一個同學在那邊做了播音主持的培訓,我就想過去找他。當時,我跟姚春君提了,她挺想去的,就是要帶着母親,我說這個沒問題,到時候,我們好好幹,前景肯定不錯,沒想到,她母親不同意,她們确實攢了一點錢,她母親說那是養老錢,如果賠了怎麼辦。”
老隊長順勢問道:“所以,她沒有跟你走?”
張金慶回應道:“對,我走的時候,還把傳呼号留給了她,如果她想要過來了,可以給我打傳呼。隻是,她也一直沒有聯系我。”
至此,就在我們以為詢問即将結束的時候,張金慶突然說:“沒想到,就在兩年多以前,我接到一個傳呼,對方說自己是姚春君。”
老隊長一驚:“姚春君聯系你了?”
張金慶應聲道:“說真的,我也沒有想到,我給她打了電話。”
兩年多以前,那時候的姚春君已經殺害了母親,離開了東閩市,這與她死亡的時間非常接近。
老隊長又問道:“你還記得她聯系你的具體日期嗎?”
張金慶想了想,說:“1996年的3月還是4月來着,具體日記我記不清了,那天應該是星期六,下雨了,我在家裡帶孩子。”
張金慶所說的時間應該就是1996年3月16日,那天正好就是星期六,而姚春君屍體被發現的時間是1996年3月18日下午,那時候,她已經死亡兩天左右了。
至此,兩個時間點重合了。
姚春君給張金慶打了傳呼,張金慶給姚春君回了電話。
通話結束之後,也就是在那一天,姚春君來到了那座橋下,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藥,悄然離世。
為什麼在離開少年宮幾年後,姚春君又給張金慶打去了傳呼,她想要和張金慶說什麼,張金慶又和她說了什麼呢?
那通電話裡,是否隐藏着姚春君死亡的原因呢?
張金慶說,多年之後,再次聽到姚春君的聲音,他仍舊感覺很親切:“我說,我沒想到她給我打來了傳呼,她也說,沒想到我的傳呼還在使用,我們就都笑了,她問我在哪裡工作,我說我在雲岩市了,之前和别人合開了一家播音主持的培訓班,這兩年呢,自己單幹了,開了一個培訓機構,賺了不少,她說真是挺好的,我還跟她開玩笑說,如果當時她跟我一起出來就好了,我問她的情況,她說自己離開少年宮之後,在同學的介紹下,去了一家外資企業,現在收入也不少,我說那真是不錯……之後,她猶猶豫豫地又問了我的個人問題,我笑着說自己早就結婚了,兒子都兩歲多了,現在就在家裡看孩子呢,我又問了她,她說還沒有結婚,當然了,也有人在介紹了,然後她說還有别的事情,有時間一定去雲岩市找我,電話就挂了。”
在張金慶看來,這通突然而至的電話沒有任何特殊,姚春君卻在挂斷這通電話之後,選擇了服藥自殺呢?
對此,老隊長給出了他的分析:或許,張金慶安穩平靜又優渥的生活就是壓倒了姚春君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姚春君的心裡,她對于當年沒有和張金慶離開這件事耿耿于懷吧!
尤其是在電話之中得知張金慶擁有了自己的培訓機構,甚至結婚生子,擁有一個美好家庭的時候,她心中一定充滿了無盡的懊悔。
如果當時自己能夠堅持,沒有屈從母親的決定,選擇和張金慶離開,或許,這一刻的她擁有的就是另一種人生了。
另一種人生,永遠都讓人着迷。
老隊長淡淡地說:“我想,姚春君撥出傳呼的那一刻,心裡仍舊懷有某種僥幸吧,如果張金慶沒有結婚,甚至沒有對象呢,她就還有機會。現在,她确實可以自由離開了,卻發現物是人非了。”
人在失意的時候,總有一種想要跳進昨日河流的期待。
通話的最後,當張金慶追問我們為何找他了解姚春君的時候,老隊長選擇了隐瞞。
如果他知道在挂斷那通電話之後,姚春君服藥死亡的話,恐怕一輩子都會陷在愧疚的情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