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輩傳下來的《沙哭謠》,”老漢抽了口旱煙,煙杆是用羚羊腿骨做的,“說民國那時候,有支商隊在沙暴裡丢了,後來每次起黑風,就有人看見他們的駝隊在沙子上走,駱駝背上的貨箱裡,全是白森森的骨頭。”
阿木皺眉。他今天下午巡邏時,确實在牧民的帳篷周圍發現了異常——不是野獸腳印,而是一串奇怪的蹄印,像是駱駝踩的,卻在沙地上留下了鱗片狀的痕迹。更邪門的是,他帶的指南針瘋了似的轉圈,指針指的方向,正是s部落營地的位置。
“大祭司呢?”阿木站起身,拍掉褲子上的沙。
“在那邊看沙子呢。”有人朝營地邊緣努了努嘴。
陸沉确實在看沙子。
他盤腿坐在沙丘頂,脊背挺得筆直,像根插進沙裡的黑鐵矛。月光落在他臉上,能看見左額角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那是十年前跟沙暴搶人時留下的。他沒戴任何護具,bare着手伸進沙裡,掌心朝上,像是在等待什麼。
腰間的玉佩在發燙。
那是塊土黃色的老玉,雕着個說不清是龍是蛇的圖騰,據說是x部落守沙人傳了八代的東西。平時跟塊普通石頭沒兩樣,可隻要沙漠裡有“東西”醒過來,它就會燙得像塊烙鐵。
就像現在。
陸沉閉着眼,能“聽”到沙子裡的動靜——不是風刮過的呼嘯,而是更細微的、類似骨骼摩擦的“咔哒”聲,從s部落的方向順着沙層蔓延過來,像無數隻蟲子在地下爬行。
“大祭司,”阿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着猶豫,“阿爺他們唱的那歌,說沙暴裡的商隊會顯形”
“不是顯形。”陸沉睜開眼,瞳孔在夜裡亮得驚人,“是沙子在‘記’東西。”
他緩緩收回手,掌心的沙粒正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排列,不是散亂的堆,而是像文字,又像圖騰。玉佩燙得更厲害了,幾乎要嵌進肉裡。
“告訴所有人,”陸沉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沙,動作幹脆利落,“把帳篷紮在背風的岩石後面,今晚别點火,别說話,尤其是——”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s部落營地的方向,那裡的車燈像鬼火一樣閃爍。
“别回頭看沙暴裡的影子。”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卷起一股黑風。不是自然形成的沙暴,而是貼着地面旋轉的沙柱,顔色深得發黑,頂端隐約能看見無數模糊的人影在晃動。
玉佩“嗡”的一聲,發出低沉的共鳴。陸沉低頭,看見玉佩上的圖騰活了過來似的,紋路裡滲出淡金色的光,在沙地上投下一個符号——跟無人機最後拍到的那個扭曲符号,一模一樣。
沙暴越來越近了。
風中傳來隐約的哭号,一半是古突厥語,一半是漢語,像極了s部落監控裡那鑽心的慘叫。陸沉握緊腰間的彎刀,刀柄是用老駱駝的腿骨做的,上面刻滿了x部落的守護咒。
他知道,今晚的沙子,要開始“吃人”了。
而那被s部落當成寶貝的“能量源”,根本不是什麼礦藏——
是沙漠埋了千年的“骨頭”,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