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第1頁)

沙之結界的金光還在震顫,沙語者消散的地方浮着顆米粒大的金沙,被風一吹就融進艾麗西亞的銀鳥項鍊裡。

半截安魂骨笛墜落在地,笛身的裂紋突然滲出淡金色的液珠,像在流血。艾麗西亞撲過去抓住它時,指腹被鋒利的斷口劃破,血珠滴在笛孔裡,竟順着木紋遊走,在斷口處凝成層薄薄的血膜。

“接住它。”沙語者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明明已經化作金沙,那帶着沙啞的語調卻異常清晰,“你母親在骨核裡築起的意識屏障,就快被威廉姆斯的怨念啃穿了隻有安魂曲能給她續力。”

骨笛突然發燙,艾麗西亞的掌心被燙得刺痛。她這才發現,那些填補笛孔的沙粒正在自動重組——不是雜亂無章地堆積,是沿着某種規律排列,漸漸在笛身拼出半阙殘缺的樂譜,與她從小哼唱的母親搖籃曲旋律驚人地吻合。

“這是安魂曲?”艾麗西亞的手指撫過那些沙粒組成的音符,突然想起七歲那年,母親坐在胡楊樹下教她吹骨笛,銀鳥項鍊在風裡叮咚作響,“媽說過,完整的安魂曲能讓沙蠍沉睡”

遠處傳來威廉姆斯的怒吼,沙之結界正在劇烈收縮。蒙古鐵騎的骨甲撞在金光上,發出沉悶的轟鳴,結界表面的沙粒利刃明顯變稀疏了——沙語者消散後,這道屏障撐不了多久。

陸沉的三戒圖騰爆發出金光,勉強穩住結界缺口:“艾麗西亞!快!沙之軍團快沖出來了!”

唐軍骸骨的陣型已經出現松動,最前排的騎兵骨架被殖民商隊的骨槍捅穿,馬骨跪倒在地時,露出後面黑壓壓的現代掠奪者骸骨,那些握着導彈發射器的骷髅正調整角度,幽藍的瞄準線死死鎖着祭壇中心。

艾麗西亞深吸一口氣,将骨笛舉到唇邊。笛身的血膜突然裂開,裡面湧出更多沙粒,順着她的指縫爬上脖頸,與銀鳥項鍊産生共鳴。項鍊上的吊墜裂開道縫,掉出片指甲大的骨片——是母親的指骨,當年被她偷偷藏在裡面的。

骨片觸到骨笛的瞬間,斷口處的血膜“啵”地綻開,化作隻展翅的銀鳥虛影,銜着半阙樂譜飛向斷口。笛身的裂紋發出咔嗒輕響,那些沙粒突然加速流動,與銀鳥虛影拼出的樂譜嚴絲合縫,組成完整的安魂曲圖騰。

“原來你早有準備。”艾麗西亞的眼淚砸在笛身上,骨笛突然變得溫潤,像母親的手輕輕托着她的臉頰。

她閉上眼,想起母親教她吹笛時的氣息節奏,舌尖抵住笛孔的刹那,銀鳥項鍊突然亮起藍光,順着脖頸流進喉嚨——那是母親殘留在骨片裡的氣息,此刻正引導着她的呼吸。

第一個音符響起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想象中低沉的鎮魂曲,是清亮如溪流的調子,像初春融雪淌過沙礫,帶着種奇異的暖意。那些沖撞結界的沙之軍團突然停滞,蒙古鐵騎的骨甲不再泛寒光,殖民商隊的骨槍垂下了槍口,連現代掠奪者骸骨的導彈發射器都微微傾斜。

“這曲子”陳宇正用重機槍頂住個突破缺口的骷髅,突然發現那骨架的指骨不再扣動扳機,眼窩的幽藍竟泛起層柔光,“它們好像在聽?”

艾麗西亞的指尖在笛孔上跳躍,完整的安魂曲像有生命的水流淌開來。沙之結界的金光不再是冰冷的利刃,而是化作無數金色的絲線,纏繞住沙之軍團的骸骨——不是束縛,是溫柔地包裹,那些布滿彈痕的骨甲上,竟鑽出點點綠芽。

最驚人的是骨核的方向。

威廉姆斯胸口那顆純黑的晶體突然浮現蛛網般的裂痕,黑紫色的怨念從裂縫中溢出,在空中凝成無數張痛苦的人臉。當安魂曲的旋律傳到那裡時,那些人臉竟漸漸平靜,有些甚至露出解脫的神情,化作金色的光點消散。

“母親在回應我!”艾麗西亞猛地睜開眼,銀鳥項鍊的藍光與骨笛的金光交織,在她身後凝成母親的虛影——穿着守沙人祭司袍,手裡也握着支骨笛,正與她同步吹奏,“媽!”

母親虛影沒有回頭,隻是将骨笛舉得更高。安魂曲的旋律陡然拔高,像道利劍刺破烏雲,沙之軍團的骸骨開始出現詭異的變化:蒙古鐵騎的骨甲上,沙粒組成的“怯薛”徽記漸漸淡化;殖民商隊的骷髅手裡,步槍化作沙礫,露出下面握着橄榄枝的白骨手;現代掠奪者骸骨的導彈發射器,竟自動分解成無數細小的沙晶,在空中拼出“和平”的字樣。

“不可能!”威廉姆斯的沙晶巨蠍前爪刨着沙地,六對翅膀扇起的沙暴被安魂曲的金光沖散,“這些都是被仇恨喂養的亡靈!怎麼可能被曲子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