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部落的臨時營地炸開了鍋。
篝火堆被踹翻三次,銅壺裡的奶茶潑了滿地,混着沙粒凝成褐色的泥。長老派的白胡子們把拐杖頓得咚咚響,為首的大長老指着年輕戰士的鼻子,羊皮襖下的手氣得發抖:“17的死沙!你們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後代子子孫孫都要背着這爛攤子,連挖口井都得看沙子臉色!”
“那也比被威廉姆斯變成沙晶傀儡強!”年輕戰士阿古拉猛地攥碎手裡的陶碗,碎片紮進掌心也沒感覺,“昨天沙瀑裡的突厥騎兵看到了嗎?那就是放棄抵抗的下場!”
營地中央的沙鏡泛着冷光,映照出兩邊劍拔弩張的臉。鏡面上還殘留着首座祭壇的能量波紋,像塊被打碎的玻璃,裂紋裡滲出淡淡的黑紫色——那是逆熵陣啟動後,死沙區蔓延的預兆。
陸沉站在沙鏡前,指尖懸在鏡面三厘米處。鏡中的倒影突然扭曲,三戒圖騰的金光與死沙的黑紫絞在一起,像兩條互相撕咬的蛇。他能感覺到營地外圍的死沙區正在擴大,那些接觸到黑紫能量的胡楊木,葉子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卷曲、脫落。
“陸隊長!”個抱着孩子的女人突然跪到他面前,孩子的小臉貼在她背上,呼吸微弱——那是沙瀑中被沙晶碎片劃傷的平民,傷口正緩慢沙化,“求你想想辦法,别讓死沙吞了我們的孩子”
她的哭聲像根針,紮穿了營地的喧嚣。長老們的怒斥、戰士們的嘶吼突然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陸沉身上。這個握着三戒圖騰的守沙人後裔,成了決定所有人命運的天平。
大長老拄着蛇頭拐杖走上前,杖頭的綠寶石在沙鏡光線下閃着幽光:“小陸,你爺爺當年守祭壇時,死沙區還沒半個帳篷大。現在你要把它擴成三個綠洲那麼大,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阿古拉突然拔刀砍在旁邊的木樁上,刀刃沒入三寸:“列祖列宗要是活到現在,隻會砍斷你的拐杖!當年突厥人來的時候,就是你們這群長老說要議和,結果呢?男人被釘在祭壇上,女人被當牲口賣!”
“你!”大長老氣得胡子直翹,拐杖猛地砸向地面,“放肆!”
“夠了!”陸沉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三戒圖騰的威壓,沙鏡突然劇烈震顫,鏡面的裂紋裡噴出股金色的霧氣。
霧氣中浮現出片焦土。
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蹲在焦土邊緣,手裡捧着顆發綠的種子,正用小手刨開死沙,把種子埋進去。她的小臉上沾着黑紫色的沙粒,卻笑得比陽光還亮,邊埋邊奶聲奶氣地說:“爸爸說沙子也能變沃土,念安要種出會唱歌的花”
是念安。
陸沉的瞳孔驟然收縮。鏡中的小女孩穿着他送的虎頭鞋,鞋尖已經磨破,正是他最後一次見女兒時的樣子。她埋種子的地方,赫然是死沙區的最邊緣,黑紫色的沙粒接觸到她掌心的金光,竟緩緩褪去了顔色。
“這是”艾麗西亞的銀鳥項鍊突然發燙,“是未來的預兆?”
沙鏡中的畫面繼續流動。念安埋下的種子破土而出,長出片心形的葉子,葉子上還挂着露珠,露珠裡映出陸沉的臉。小女孩指着葉子對空氣說:“爸爸你看,我說能活吧”
畫面在此時碎裂,沙鏡恢複成冰冷的模樣,隻留下陸沉指尖的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