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邊緣,那些組成沙之軍團的骸骨開始變化。
殖民商隊的骷髅放下了步槍,眼眶裡的幽藍火焰變成溫暖的橘色,他們想起了離開家鄉時母親的叮囑:“别欺負當地人。”
蒙古鐵騎的骸骨收起了彎刀,骨甲上的血迹漸漸褪去,浮現出草原的圖案,他們耳邊響起了母親的歌聲:“草枯了會再長,人走了要回家。”
甚至連那些最兇戾的沙晶獸,也在旋律中放緩了動作,晶面上的蠍形圖騰開始淡化,露出底下隐藏的銀鳥紋路——原來它們也曾是守護綠洲的生靈,隻是被仇恨逼成了怪物。
“快了。”陸沉的意識握緊三戒,金色光點在夢境裡彙成河流,“當所有人都看清真相,仇恨的執念就會瓦解。”
艾麗西亞卻搖了搖頭,銀鳥項鍊指向戰場中央:“威廉姆斯不會讓我們得逞的。”
話音未落,整個意識戰場突然劇烈震顫。
黑紫色的能量從中心祭壇噴湧而出,像條憤怒的巨蟒,瞬間吞噬了半數金色光點。威廉姆斯的意識化身成百米高的沙晶巨人,六對翅膀遮天蔽日,每個翅尖都纏着扭曲的人臉——那是所有被他殺害的人的怨念,此刻卻成了他的武器。
“一群蠢貨!”巨人的咆哮震碎了成片的夢境,阿木和巴圖的和解畫面像玻璃般碎裂,重新變回互相殘殺的場景,“痛苦才是力量!忘記仇恨?你們配嗎?”
他的巨手猛地拍下,掌風掀起的沙浪将老金的綠洲夢境碾成齑粉。骸骨們重新變得兇戾,殖民槍隊的槍聲再次響起,蒙古鐵騎的彎刀染紅了沙粒,剛剛出現的和平迹象蕩然無存。
“陸沉!艾麗西亞!”威廉姆斯的巨眼鎖定高空的兩人,瞳孔裡燃燒着幽藍的火焰,“你們以為這點小把戲就能改變什麼?看看你們的雙手!哪隻沒沾過血?”
陸沉的意識突然劇痛。他看到自己的夢境——守沙人先祖正在屠殺無辜的平民,三戒圖騰沾滿了鮮血,而他自己舉着骨刀,臉上帶着和威廉姆斯一樣的獰笑。
“這不是真的!”陸沉的三戒圖騰爆發出金光,試圖驅散幻象,“守沙人從不是屠夫!”
“但你們也不是聖人!”威廉姆斯的巨手抓住他的意識,沙晶指甲刺進他的記憶,“你爺爺為了保護祭壇,燒了整個牧民部落!你父親為了搶奪逆熵陣圖,殺了三個研究夥伴!這些你都忘了嗎?”
更殘忍的畫面湧來——陸沉第一次執行任務時,誤殺了個被沙晶控制的孩子,那孩子最後看他的眼神,和他女兒念安一模一樣。
“啊——!”陸沉的意識劇烈掙紮,三戒的金光開始黯淡。
“陸沉!”艾麗西亞的安魂曲突然拔高,銀鳥項鍊的藍光化作利劍,斬斷了威廉姆斯的手臂,“這是他的陷阱!他想讓我們相信自己和他一樣!”
她的意識突然與所有夢境中的受害者共鳴。那些被颠倒的身份、被扭曲的記憶,在安魂曲的旋律中開始發光。阿木夢境裡的s部落老人,突然對舉矛的“阿木”說:“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巴圖夢境裡的夥伴,笑着把毒囊踩碎:“我們一起去找新的水源吧。”
金色光點在破碎的夢境中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加明亮。
“看到了嗎?”艾麗西亞的聲音穿透巨人的咆哮,“仇恨能被放大,善良也能。記憶可以被扭曲,但人心底的善意騙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