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排空一切,死寂虛無的力量?
它似乎排斥的不僅僅是天地靈氣,連同這野狼體内的生機、兇性,乃至其微薄的本源妖力,都一并排斥、壓制、乃至剝奪了?
一個荒謬絕倫、卻又帶着緻命誘惑力的念頭,如同破開黑暗的閃電,猛地劈入林夜的腦海——
明塵道人說他永世無緣仙路,因為正道修行,需納靈聚氣,築道基,凝道心。
可他這副身體,納不了靈,聚不了氣,築不了基,凝不了心。
他的路,從一開始,就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别人是“得”,是“增”,是“建”。
而他,似乎是“失”,是“減”,是“毀”?
毀去外界加諸己身的靈氣?毀去敵人擁有的力量與生機?
負靈之氣?潰道之基?
若毀滅與剝奪,亦是一種力量
那這條唯有他能走的“負道”之路,盡頭會在何方?
林夜的心髒,前所未有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再次看向那口沉默的青銅巨棺,目光已截然不同。
恐懼仍在,但更多的,是一種于無邊絕望深淵中,窺見一線詭異曙光的悸動。
他小心翼翼地将泥土重新掩埋回去,掩蓋好一切痕迹,包括那頭暫時癱瘓、嗚咽哀鳴的野狼,也被他費力拖出深坑,扔進了遠處的密林。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大亮。
村中炊煙袅袅,偶有犬吠人聲傳來,平凡而甯靜。
無人知曉,在這古老祖祠之下,埋藏着怎樣驚世的秘密。
也無人知曉,那個被宣判了“道棄”之名的少年,體内已悄然種下了一顆背離萬古常理、逆反諸天大道的神異種子。
林夜回到自己那間簡陋的窩棚,關上木門,隔絕了外界。
他盤膝坐在冰冷的土炕上,閉上眼睛,不再去嘗試感應那對他避之不及的天地靈氣。
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意識,沉入體内那極緻的“空無”,嘗試去觸碰、去理解、去引導那一點冰寒死寂的“異樣”根源。
他的“道”,從負開始。
他的路,自絕境延伸。
前無古人,後未必有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