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鎮,長老院被大火肆虐過的庭院已澆滅了餘燼,焦黑的斷木和濕漉漉的灰燼散發着刺鼻的氣味。所幸火勢被及時控制,隻焚毀了一處院落,并未造成其他傷亡。
然而,祠堂内的景象卻愈發沉重壓抑。江龍及其三名同伴冰冷的屍體,連同之前陳虎、陳熊、陳蠍等尚未下葬的族人棺椁,此刻竟密密麻麻陳列了近二十具!整個祠堂幾乎被填滿,濃郁的香燭味也掩蓋不住那股彌漫的死寂與悲涼。
陳嘯天率衆返回,目睹着被燒毀的院落殘骸,再看到棺椁中江龍那張毫無生氣的臉,他身形猛地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若非身旁人眼疾手快扶住,幾乎就要栽倒。陳虎、陳熊等人之死雖痛,但江龍不同!這是他最為看重的後輩,是族中公認最有希望突破玄幽境的天才苗子,承載着他這一脈未來的榮光!如今,竟也折在了陳寒那個孽畜手裡!
唯一支撐着陳嘯天沒有徹底崩潰的,是陳鯉并未被奪走。
江龍在危急關頭展現出了最後的機敏。他預感到陳寒可能來襲,提前将陳鯉捆綁結實,藏匿于長老院深處一處不起眼的柴房之中。這步暗棋,竟真的在陳寒的雷霆突襲下,保住了這至關重要的籌碼。
“傳令!”陳嘯天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聲音嘶啞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決斷,“所有在外族人,即刻撤回鎮内!包括駐守山腳的巡獵隊,全部撤回!”
“三長老!不不追殺陳寒了?!”一名雙眼赤紅的中年漢子猛地擡頭,聲音因悲憤而顫抖。他的兒子,此刻就躺在其中一具棺椁裡。
“不是不殺!”陳嘯天猛地揮手,眼神陰鸷如毒蛇,“陳寒那遁地穿山的邪門本事,你們誰有把握追蹤?繼續漫山遍野地搜,隻會讓他各個擊破,徒增我族兒郎性命!這血淋淋的教訓,還不夠嗎?!”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祠堂内一片慘白的面孔,聲音低沉而冰冷:“韓大人不日便将親臨迎娶陳鯉!這是最後的機會!以那孽障對他妹妹的看重,他絕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陳鯉被帶走!屆時,他必定現身!”
“我們隻需守株待兔,在陳家鎮布下天羅地網,等他自投羅網!”陳嘯天攥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這筆血債,必須用他的命來償!不僅是對族人,更是對即将出關的族長,一個交代!”
想到族長閉關沖擊山海境已到緊要關頭,随時可能出關,陳嘯天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壓力幾乎讓他窒息。此次禍事,死了這麼多精銳族人,若不能親手誅殺陳寒,他這三長老之位危矣!
“陳寒你必須死!必須死!”他心中瘋狂咆哮,臉上那道蜈蚣般的疤痕因極緻的怨毒而扭曲蠕動,猙獰可怖。
陳寒并未返回危機四伏的天孤山脈。自陳家鎮驚險脫身後,他思慮再三,最終選擇了那座熟悉的瀑布後山洞作為藏身之所。連日來的亡命奔襲、高度緊繃的神經,加上營救妹妹失敗的巨大打擊,早已讓他身心俱疲,亟需喘息。
山洞内,冰涼的石壁隔絕了外界的喧嚣。陳寒啃食了幾枚酸澀的野果,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沒,靠着洞壁便沉沉睡去。然而,即便身處這相對安全的庇護所,他的睡眠也如同驚弓之鳥。一夜之間,竟被洞外野貓的嘶叫、風吹樹葉的沙響驚醒了七八次,每一次都條件反射般握緊了刀柄,心髒狂跳,冷汗浸濕了後背的衣衫。
天光透過瀑布水簾,在洞内投下朦胧的光斑。陳寒醒來,沒有貿然外出。昨夜的血戰與放火,必然徹底激怒了陳嘯天,此刻的陳家鎮定然是龍潭虎穴,巡防森嚴。白天出去,無異于自尋死路。
他盤膝而坐,取出了那二十多瓶從敵人身上搜刮來的丹藥。瓶塞開啟,濃郁的藥香彌漫開來。這些丹藥品質不俗,平日裡即便是陳龍那等受寵的子弟,也絕不敢如此奢侈地揮霍修煉。但此刻的陳寒,已别無選擇。
“唯有力量更強的力量!”他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毫不猶豫地将丹藥一枚接一枚地吞服下去。雄渾的藥力在體内化開,如同奔騰的洪流,瘋狂湧入紫府秘藏,沖擊着那象征着紫府七重的第七層神壇壁壘。神壇的構築進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推進着。
入夜後,陳寒再次悄然出動。他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行動間将警惕提升到了極緻,稍有風吹草動便立刻隐遁。然而,探查的結果卻讓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