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頁)

劉鐵嘴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像被潑了盆冷水,富商們也拍着桌子罵:“哪裡來的黃口小兒,敢對劉先生無禮!是不是活膩了?”仆從們撸着袖子就沖了上去,一個個兇神惡煞的,眼看就要推搡那少年。小蘇剛要起身幫忙,就見那少年袖子一揮——是青城派的“流雲飛袖”!

隻見他手腕輕輕一揚,帶起桌上的花生殼,花生殼像被施了法術似的,“嗖嗖”飛向仆從,力道不大,卻精準打在他們的穴位上。“啪嗒”幾聲,仆從們突然僵在原地,有的保持着伸手的姿勢,有的還擡着腳,活像幾尊歪歪扭扭的泥塑,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嘴裡還“啊啊”地發不出完整的話。

“好小子!敢在我面前耍青城的功夫!”劉鐵嘴站起身,身形快得像道灰影,小蘇隻覺得眼前一花,“啪”的一聲脆響,少年的左臉就紅了,像被塗了層胭脂。少年懵了一下,捂着臉頰瞪眼睛,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像隻被突然打了一巴掌的小貓:“你你敢打我臉!我師父都沒打過我臉!”

“打你怎麼了?”劉鐵嘴冷笑,下巴擡得老高,“我跟你掌門斷虹子喝酒時,你還在你娘懷裡哭呢!他見了我都得讓三分,你個毛頭小子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少年氣得渾身發抖,抓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劉鐵嘴臉上砸去。劉鐵嘴頭一歪,酒杯“哐當”撞在牆上,摔得粉碎,酒液濺了滿地,帶着股濃烈的酒味。

他手指輕輕一點,快得讓人看不清,正點在少年腕間的“經渠穴”上——少年的手臂瞬間僵直,舉在半空放不下來,臉憋得通紅,像個熟透的蘋果,卻連動都動不了。“這穴叫經渠,屬肺經,”劉鐵嘴慢悠悠地說,像在給學生講課,“灸了傷神明,點了麻半天——下次再嘴欠,我就點你笑穴,讓你笑到肚子疼,連飯都吃不下!”說着,他在少年手上輕輕推拿了幾下,解開了穴道。少年瞪了他一眼,抓起自己的劍,頭也不回地跑了,連句狠話都沒來得及放。

小蘇正想追上去問問,畢竟是青城派的同門,說不定能打聽點消息,突然耳邊傳來個細微的聲音,像蚊子在耳邊飛:“小友留步,老朽有事相詢。”是傳音入密!他心裡一驚,轉頭一看,劉鐵嘴正對着他輕輕點頭,眼神裡帶着點狡黠,像隻發現了獵物的狐狸。小蘇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想看看這“鐵口神斷”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跟羅盤的秘密有關。

隻見劉鐵嘴扶起僵在原地的仆從,伸手在他們身上拍了拍,仆從們“哎喲哎喲”地叫着,終于能動了,隻是還揉着被花生殼打中的地方,一臉委屈。他對着富商們拱拱手,臉上堆着歉意:“今日被這小兒攪了心神,尋龍點穴怕出差錯,誤了各位的大事。明日我再去各位府上細說,定給各位找塊最好的寶穴。”富商們也不敢多計較,連連應承,付了錢就匆匆走了,生怕再遇到麻煩。

劉鐵嘴走到小蘇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椅子腿“吱呀”響了一聲,像是要散架。“此處人多眼雜,說話不方便,借一步說話?”小蘇點點頭,跟着他走出酒肆,拐了幾個彎,來到江邊一處簡陋的院落。院子裡堆着些枯枝,有的還發了黴,堂屋的門歪歪扭扭的,一推就“吱呀”響,像是随時會掉下來。

“這就是寒舍,别嫌棄,地方小,卻幹淨。”劉鐵嘴走進屋,小蘇跟着進去一看——屋裡一張方桌,幾條缺腿的木凳,凳腳用石頭墊着才勉強平穩;牆邊立着幾個藥櫃,櫃門上的标簽歪歪扭扭,有的寫着“治頭疼(别半夜吃,容易睡不着,親測有效)”,有的寫着“治牙疼(慎用,可能更疼,疼了别找我)”,還有的寫着“治腹瀉(吃了沒好,就多喝熱水)”;蛛網盤在櫃角,像張精緻的網,地上還散落着幾片幹草藥,不知道放了多久。

劉鐵嘴端來一壺熱茶,倒了一杯給小蘇,杯子邊緣有點缺口,卻洗得幹幹淨淨。“這是我自己采的野茶,在山上曬了半個月,能提神,比城裡賣的好茶還香。”小蘇聞着茶香,想起自己白虎附體百毒不侵,便端起來喝了一口——入口微苦,像喝了口草藥水,咽下去後卻有股回甘,齒頰留香,比他想象中好喝多了。他偷偷看了眼杯子,還好,沒什麼髒東西,心裡嘀咕:“這人看着邋遢,泡茶倒還幹淨,比鐵師兄強,上次他給我倒茶,杯底還剩着半片茶葉。”

“小友氣度不凡,身上帶着白虎之力,眼神裡還有股複仇的狠勁,是塊好料子。”劉鐵嘴放下茶壺,盯着小蘇,眼神銳利得像能看穿人心,“我數月前算過一卦,說我時日無多,會遇貴人繼承衣缽——今日見你,就知道是你了。你是青城派的吧?拜我為師,我教你尋龍點穴、趨吉避兇,還能教你看風水、算卦,比你師父教的武功有用多了,将來走到哪都餓不死!”

小蘇站起身,拱了拱手,态度恭敬卻堅定:“多謝前輩厚愛,我已有師父,是魏離魏先生。雖沒行拜師禮,但他教我武功、教我做人,待我如親傳弟子,我不能再拜他人為師。”

“魏離?”劉鐵嘴突然笑了,拍着桌子差點把茶壺震倒,“那老小子我認識!當年他在吳中沒錢喝酒,還找我借過銀子呢!說是借,結果借了就沒還,到現在都沒給我送回來!再說了,杜詩不是說‘轉益多師是吾師’嗎?拜我為師,不耽誤你認他當師父,咱們這叫‘多師多藝’,将來更厲害!”

小蘇還是搖頭,語氣很堅決:“不行,師父知道了會生氣的。我得禀明師父,才能答複您,不能自作主張。”

劉鐵嘴的臉沉了下來,拍了下桌子,結果拍得太用力,桌上的茶壺“咚”地倒了,茶水灑了一桌子,還濺濕了他的道袍。他趕緊去扶茶壺,手忙腳亂地用袖子擦桌子,袖子上的油垢蹭在桌上,留下一道道黑印,剛才的威嚴蕩然無存,隻留下一臉窘迫,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小蘇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差點笑出來——這“鐵口神斷”,倒像個蠻不講理的老頑童,一點架子都沒有。他剛要說話,就見劉鐵嘴突然盯着他腰間的布包,眼睛亮了起來,像發現了魚幹的貓,聲音都提高了:“你包裡是不是有個羅盤?銅殼的,邊緣還有點被猴子啃過的痕迹?”

小蘇心裡一緊,下意識地捂住布包,指尖碰到冰涼的羅盤外殼,心跳都快了幾分:“前輩怎麼知道?您見過這個羅盤?”

劉鐵嘴搓了搓手,笑得更得意了,胡子都翹了起來:“那羅盤是不是從猴群裡撿的?上面刻着‘雲峰’兩個小字,在羅盤底部,不仔細看找不到?”

小蘇徹底懵了,嘴巴張得能塞進個雞蛋——這老道士怎麼什麼都知道?連猴子啃過、刻着“雲峰”都清楚,難道他真的會算卦,算出來的?還是他跟羅盤的秘密有關,甚至認識羅盤的原主人?無數個疑問在他心裡冒出來,讓他既警惕又好奇,盯着劉鐵嘴,等着他揭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