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1頁)

羅府大廳裡紅燭高懸,燭火映得滿室通紅,連梁柱上都貼着“囍”字,晃得人眼暈。婚禮正進行到最關鍵的環節——此時新人已拜完天地、父母,司儀穿着件绛紅色長衫,手裡拿着塊驚堂木,清了清嗓子,拉長聲音喊:“夫妻對拜——”

羅浩穿着大紅喜服,緊張得手心冒汗,偷偷瞟了眼身邊的新娘——王小姐蓋着紅蓋頭,隻能看見她纖細的手指攥着衣角,一動不動。兩人轉過身,面對面跪下,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

“禮成——送入洞房喽!”司儀把驚堂木“啪”地一拍,聲音洪亮得震得燭火都晃了晃。丫鬟們趕緊上前,一邊一個攙扶着新人,簇擁着他們往洞房走去。羅浩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朝蘇震擠了擠眼,一臉“終于熬過去了”的得意,惹得蘇震忍不住笑。

剩下的親朋好友也沒立即散去,大廳裡依舊熱鬧——有人圍在一起聊天,說“新人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設”;有人推杯換盞,喝得面紅耳赤,連腰帶都松了半截;還有些年輕人湊在一起玩葉子戲,輸赢都笑得震天響,顯然是想多沾沾喜氣再走。

洞房裡更是布置得溫馨——床上鋪着大紅錦被,繡着“鴛鴦戲水”的圖案;桌上擺着瓜果點心,還有兩隻交杯酒的銀盞,擦得锃亮。丫鬟含笑對兩人說:“姑爺,合卺酒在桌上,您用如意挑了小姐的蓋頭,再一起飲酒。記得喝完把盞丢在地上,看是不是一仰一覆,要是這樣,就代表夫妻和睦,白頭偕老!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有事您吩咐一聲就行。”說完低頭退了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蘇震本與斷虹子在大廳觀禮,見婚禮結束,正想拉着斷虹子回客房,商議為李銘坤複仇的事。可羅浩的父母卻死死挽住斷虹子,手裡端着酒杯,不停地敬酒奉承:“掌門真人,多虧您教導,浩兒才有今天的出息!這杯酒,我們敬您!”斷虹子推脫不過,隻能一杯接一杯地喝,臉都紅了。青城派的幾名弟子也被其他親友圍住,你一言我一語地勸酒,說“道長武功高強,陪我們喝一杯”,根本脫身不得。

唯獨沒人想起招呼蘇震——畢竟他是“外來客”,除了羅浩和斷虹子,沒幾個人認識他。蘇震倒也不介意,見大廳裡又吵又鬧,酒氣混着汗味,便走出廳外,來到花園邊的僻靜處透氣。

花園裡種着幾株梅花,雖已過了花期,卻還有些枯枝,在月光下像水墨畫似的。蘇震望着滿天繁星,想起小時候夏天和父母在院裡納涼的情景——媽媽會切西瓜,爸爸會講笑話,一家人坐在竹椅上,晚風一吹,舒服得很。他心裡微微有些傷感,摸了下懷中的黃龍珠,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些:“等找到回家的路,一定要好好陪爸媽。”

就在這時,遠處圍牆外傳來一陣極低的說話聲,像蚊子叫似的,卻被耳尖的蘇震聽得清清楚楚:“裡面有好幾個叛逆,都在喝酒呢!我們快回去禀報王國鋼王大人,别耽誤了大事!”“對!趕緊走,要是被發現就完了!”

“王國鋼”三個字像驚雷似的在蘇震耳邊炸響,他瞬間怒火中燒,握緊了腰間的照膽劍,腳步輕得像貓,快步走到牆邊。他輕輕一躍,手指攀住牆頭,小心翼翼地探頭往下看——大街上行人不多,隻有兩個穿着黑色勁裝的人,正朝着城門方向疾行,腳步飛快,一看就是練過武功的。

蘇震心裡冷笑:“老天開眼!上次讓你跑了,這次看你往哪逃!今日定要讓你為師叔償命!”他一縱身,像片葉子似的越過圍牆,悄悄跟在兩人後面,盡量讓腳步聲不發出一點聲音。

出城後走了沒多遠,前面出現一片密林,黑漆漆的,像張張開的大嘴。那兩個黑衣人沿着小路走進林子裡,蘇震擔心進林後容易被發現,正想躲在林邊探探情況,忽聽林子裡傳來兩人恭敬的聲音:“參見王大人!”

蘇震心裡一驚,趕緊躲到一棵大樹後面,探出頭往林子裡看——密林中央有塊丈許寬的空地,那兩個黑衣人正朝着一個錦衣華服的人參拜。那人背對着他,雖沒開口,卻能看見他滿頭白發蓬松,身形猥瑣,不是王國鋼是誰!

蘇震乍見仇人,哪裡還按捺得住胸中的怒火,“唰”地抽出照膽劍,劍身上泛着寒光。他雙腳在地上一蹬,淩空疾撲,像隻發怒的小老虎,大喝一聲:“狗賊!拿命來!”舉劍便向王國鋼的後心劈去——劍鋒還沒到,劍氣已先至,蕩開地上的雜草砂石,直襲王國鋼。

王國鋼和兩個黑衣人根本沒料到會有人偷襲,慌忙閃身躲避,動作狼狽得很——王國鋼差點被石頭絆倒,一個黑衣人踩空了腳,摔了個屁股墩,另一個則撞到了樹上,疼得直咧嘴。

蘇震一招就逼得仇敵如此窘迫,心裡大快,正想再施殺手,忽覺兩側“嗖嗖”作響,無數箭矢破空射來,像下雨似的。蘇震不慌不忙,舞動照膽劍,劍影密得像張網,“叮叮叮”幾聲,箭矢全被擋飛,有的還反彈回去,差點射中放箭的人。

剛擊潰箭雨,一張黑色的巨網突然從天而降,兜頭罩向蘇震。蘇震本想一劍劈開,可轉念一想:“不如假裝被擒,看看他們還有什麼陰謀,說不定能引出更多錦衣衛!”他故意放慢身形,任由巨網罩下來。

見蘇震被網住,王國鋼緩緩走了過來,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像隻偷到雞的狐狸:“小子,這是烏金雪蠶網,質地比鋼鐵還柔韌,專克神兵利器!你再砍幾劍試試,看能不能劈開!”說罷放聲大笑,聲音刺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