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s城,是裁光的核心區域。雖然核心被毀,但殘餘力量和外部的“淨化者”部隊随時可能撲來。他必須離開。
在夜魇的低語如同冰冷的蛇中,林夜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和身體的抗議,開始檢查自身狀況。武器他的目光投向不遠處一塊相對完好的合金平台。
那裡,靜靜地躺着一把槍。它通體呈現啞光黑色,線條冷硬而流暢,帶着精密機械特有的美感。長度遠超普通步槍,厚重的槍管昭示着它恐怖的破壞力。槍托和握把處有着符合人體工學的凹槽,顯然是為他量身定制。
槍身上蝕刻着三個古老的方塊字——裁決者。
這是他的半身,他的靈魂共鳴之物,裁決者。林夜走過去,單膝跪地,動作穩定得不像剛從地獄歸來。他無視了周圍地獄般的景象,無視了空氣中殘留的死亡氣息,像一個最虔誠的信徒對待聖物,仔細地檢查着槍身每一個部件,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帶來一絲奇異的鎮定。
他從戰術腰包中取出專用的清潔布和保養油。沾油的布條在槍管上緩緩擦拭,抹去沾染的塵埃和幾點暗紅的血漬。他的動作一絲不苟,眼神專注,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和這把槍。
每一次擦拭,每一次檢查卡榫、導軌、能量傳導槽,都帶着一種近乎儀式的精确。手指穩定,沒有絲毫顫抖,與剛才嘔吐的狼狽判若兩人。
保養完畢,他将“夜枭”穩穩地背在身後。沉重的槍械壓在身上,反而帶來一種奇異的踏實感。
他最後看了一眼s城的廢墟。裁光核心最後湮滅時爆發出的刺目光芒似乎還在視網膜上殘留。
z城的景象不可避免地重疊上來——那是一片被數據瘟疫和機械造物血肉融合體污染的噩夢之城,最終也在他和“夜魇”的協作(或者說,失控)下,連同織淵的核心一同被埋葬在火焰與湮滅彈中。
雙城血案無論背後有何種理由或陰謀,這滔天的罪孽,已如烙印般刻在他(們)的靈魂上。
“走。”林夜對自己低語,聲音沙啞卻堅定。他辨認了一下方向,身影融入廢墟的陰影,動作迅捷而無聲,如同一頭受傷卻依舊緻命的孤狼。
他隻有一個目的地——那座傳聞中由混亂意志統治,連ai都無法完全掌控的灰色地帶,最後的法外之城。
明黑城。
就在林夜的身影消失在廢墟邊緣不久後,刺耳的警報聲撕裂了s城死寂的上空,并非來自本地,而是穿透了混亂的原力場,從遙遠的、秩序尚存的地域廣播而來。同時,數道冰冷的光束從同步軌道投射下來,在s城和z城(遙遠的另一個方向也亮起同樣的光)的廢墟上空,交織成巨大的、血紅色的全息投影。
那是兩張通緝令。
左邊,是林夜略顯冷峻但尚屬人類範疇的面容,标注着:“極度危險!雙城毀滅者(主犯)!代号:裁決者!懸賞等級:Ω級(滅絕令)!提供有效線索者,可獲得裁光‘秩序區’永久庇護權及資源配給!”
右邊,則是一個模糊、扭曲、充滿了非人狂暴氣息的影像——那是夜魇在龍圖騰全開狀态下的某個瞬間抓拍。标注更加觸目驚心:“滅世級威脅!非人存在!代号:夜魇!形态不穩定!極度危險!擊殺确認者,織淵将賜予‘深淵進化’資格及核心力量!”
廣播的合成音冰冷地響徹在死寂的廢墟之上,如同末日的喪鐘:
“目标:林夜夜魇!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