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無論是林夜還是夜魇,此刻唯一的共識就是——逃!
夜魇(林夜)強忍着非人的痛苦和意識的撕裂感,借着煙塵的掩護,不再試圖戰鬥,而是将殘存的力量全部用于奔跑!他像一頭被群狼撕咬、遍體鱗傷的孤獸,跌跌撞撞地沖進倒塌管道形成的、更深邃的廢墟裂隙中。方向不再是明确的西北,而是哪裡能暫時擺脫追擊就往哪裡鑽!
身後,腐蝕獸憤怒的嘶鳴和被障礙阻擋的撞擊聲不斷傳來。精神污染的餘波仍在沖擊着林夜(夜魇)混亂的意識,z城的血色幻影與眼前扭曲的廢墟不斷重疊。
不知跑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鐘,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肺部的灼痛和全身的撕裂感幾乎讓他窒息。背後的腐蝕傷傳來陣陣麻痹感,深淵的污染正試圖侵入他的身體。夜魇的意志在劇烈的痛苦和身體極限的壓迫下,如同風中殘燭,再也無法維持,暗金色的光芒徹底熄滅。
噗通!
林夜重重地撲倒在地,身體徹底失去了控制。他趴在冰冷、潮濕、布滿瓦礫和不明粘液的地面上,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裁決者沉重的槍身壓在他的背上,如同最後一座大山。意識在黑暗的邊緣徘徊,夜魇的低語帶着不甘和疲憊沉入意識深處,留下的是無邊無際的冰冷、劇痛和深入骨髓的絕望。
完了嗎…明黑城…終究隻是…海市蜃樓…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鉛,視線徹底模糊、變暗。
然而,就在意識即将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一絲極其微弱、卻迥異于深淵腐臭的氣息,鑽入了林夜幾乎麻木的鼻腔。
那是…幹燥的塵土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的…像是某種小動物留下的…溫暖氣息?非常非常淡,混雜在腐臭中幾乎難以察覺。
同時,鲸圖騰那微弱到極緻的感知,似乎捕捉到前方不遠處,地面之下,傳來極其細微的、有規律的震動——并非腐蝕獸的蠕動,更像是…某種機械運轉的沉悶嗡鳴?而且,空氣似乎在前方某個點産生了極其微弱的、不自然的流動。
這下面…有東西?不是自然形成的廢墟?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閃過的一絲火星,微弱,卻瞬間點燃了林夜求生的意志!他用盡靈魂最後的力量,猛地擡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向前方黑暗中,那絲不自然氣流的源頭——一片被巨大混凝土闆半掩蓋的、向下傾斜的幽深裂隙入口。
入口邊緣,似乎有一塊被刻意移動過的小碎石,形狀并不自然。而在那碎石旁邊的塵土上,借着不知從何處縫隙透入的、極其微弱的天光,林夜似乎看到了一小撮…極其細微的、淺灰色的…毛發?
像是什麼小動物蹭過留下的。
明黑城的地下…黑市?走私通道?還是…新的陷阱?
沒有時間思考了!身後,腐蝕獸扒開障礙物的“嘩啦”聲和令人心悸的嘶鳴再次逼近!
賭!
林夜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或許是回光返照,或許是那撮毛發帶來的最後一絲荒謬的希望。他手腳并用,如同蠕蟲般,拖着殘破的身軀和沉重的裁決者,不顧一切地撲向那道黑暗的裂隙!
就在他身體滾入裂隙陡坡的瞬間,一頭腐蝕獸的利爪觸手狠狠抓在了他剛才趴伏的位置,碎石飛濺!
黑暗瞬間吞沒了林夜下墜的身體,連同他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他隻感覺到自己沿着濕滑陡峭的坡道急速下滑,撞擊着各種凸起的障礙物,最後重重摔在一片相對平坦、但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徹底失去了知覺。
在徹底陷入黑暗前,他似乎聽到了上方入口處,腐蝕獸憤怒不甘的嘶鳴被某種沉重的、金屬摩擦的“嘎吱”聲隔絕開來。
一片死寂的黑暗中,隻有他微弱的、帶着血腥味的呼吸,以及地下深處那沉悶的、有規律的機械嗡鳴,如同大地的心跳,在黑暗中持續回響。那撮淺灰色的毛發帶來的微弱暖意,成了墜入深淵前最後一點虛幻的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