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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凡洲的日子同樣不好過。

回城後,家裡給他安排了一個閑職,但他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他經常會一個人去喝酒,喝到半醉時,林春那張在風沙中變得粗糙、眼神空洞的臉就會清晰地浮現。

他反複咀嚼着在壩上找到她時的那一幕。她看他如同看陌生人。

那句“以前的林春已經死了”像魔咒一樣萦繞在他耳邊。

他試圖用“為了雲玉”這個理由來安撫自己,卻發現這個借口越來越蒼白無力。

雲玉和許墨白訂婚那天,他看着台上光彩照人的雲玉,心裡除了些許祝福,更多的是一種釋然和失落。

他守護了這麼多年的月光,終于圓滿地落在了别人懷裡。那他呢?他這些年的執念和付出,又算什麼?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面對雲玉幸福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無聲地嘲諷他過去的卑劣。

他為了這笑容,親手毀掉了另一個無辜女孩的人生。那個女孩,有一雙和妹妹很像的眼睛,曾經那麼小心翼翼地信任過他。

一天,他鬼使神差地又去了那個他們曾經下鄉的村莊出差。

他站在曾經熟悉、如今卻感覺陌生的街道上,遠遠望着通往壩上的那條塵土飛揚的路。

他沒有勇氣再上去,隻是站在那裡,任由悔恨像螞蟻一樣啃噬着他的心。

賀凡洲打聽到一點模糊的消息,說壩上來了林業局的專家,好像還挺看重那個叫林春的姑娘。

這個消息讓賀凡洲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她離開了他們,似乎并沒有像他們預期的那樣徹底沉淪,反而在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軌道上,隐隐有了新的可能。

這種可能性,比聽到她凄慘度日更讓賀凡洲感到恐慌和難受。

他甯願她過得不好,這樣至少證明他們對她造成的傷害是真實的、是無法逾越的,也能反證他們當初抛棄她的正确性。

可現在,如果她真的在那種地方站起來了,那他們又算什麼?他們那些精心算計,那些冷酷無情,豈不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這種認知,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賀凡洲的心上。

後悔,不再是隐約的刺痛,而是變成了尖銳的、無法忽視的劇痛。

他開始清楚地意識到,他失去的,可能遠比他以為的要多得多。而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