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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墨白開始頻繁地路過父親的書房,那裡有連接各地的電話線。

他借口關心基層建設,幾次試圖讓秘書接通壩上治沙站的線路,但都因為壩上風沙大沒能辦成。

林春所在的地方,就像一座孤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許墨白甚至鬼使神差地去了趟圖書館,借閱了大量關于沙漠治理、植被恢複的書籍。

那些枯燥的專業術語和數據,他看得頭昏腦脹,卻固執地一頁頁翻下去,仿佛能從字裡行間,拼湊出林春此刻生活的圖景。

他看到書中描述的風沙如何侵蝕肌膚,缺水如何導緻皲裂,想到林春獨自一人面對風沙的身影,心髒就一陣陣發緊。

一天,他無意間在父親帶回的一份内部通訊稿上,看到了一則簡訊。

提到了某林業專家在西北某治沙站的初步調研成果,還特别提到了“當地一位林姓同志提供的實地數據頗具參考價值”。

短短一行字,許墨白反反複複看了無數遍,指尖摩挲着那個“林”字,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僅活着,還在他們完全陌生的領域裡,留下了痕迹。

這種認知,沒有讓他感到絲毫欣慰,反而加劇了他的焦躁。

林春似乎離他越來越遠了。

“墨白,你最近怎麼了?”雲玉終于忍不住問道。

她挽着他的手臂,美麗的臉龐上帶着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

“總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還在想那個林春的事?”

許墨白身體微微一僵,下意識地否認:“沒有。隻是工作上的事有些煩心。”

雲玉看着他,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再追問,隻是依偎得更緊,輕聲說。

“都過去了,墨白。我們馬上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可她越是表現得善解人意,許墨白心底那根刺就紮得越深。

賀凡洲也一樣,他想起林春那雙因為勞作和風沙而粗糙不堪的手,想起她記錄數據時那支簡陋的鉛筆。

賀凡洲找人弄到了一些質量上乘的護膚霜、防裂膏,又買了幾支更好的鋼筆和一疊厚厚的筆記本。

他沒有署名,隻是委托一個絕對可靠的下屬,想辦法将這些東西“不經意”地送到壩上,送到林春手裡。

做完這一切,他并沒有感到輕松。他知道,這微不足道的補償,對于他們造成的傷害而言,簡直是杯水車薪。

而且,他幾乎能想象到,林春收到這些東西時,那冰冷的、帶着嘲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