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這宅子真是……美不勝收。可您帶我來此,究竟何意?”
蕭珏沒有立刻回答,他提着燈籠,走到那架秋千旁,伸出手,輕輕推了一下。
秋千晃蕩起來,藤蔓上的絹花也随之搖曳。
“陸姑娘,”蕭珏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我和你講一個故事,可好?”
20
女孩臉上依舊是客套的笑容:“侯爺雅興,民女洗耳恭聽。隻是夜已深……”
“故事不長。”
蕭珏打斷她,轉過身,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
“從前,有一個很蠢的男人。他認定了一個姑娘,心心念念想娶她為妻,卻因戰事難纏,一耽擱就是三年。”
他頓了頓,聲音裡染上濃重的痛悔:“後來,那姑娘因歹人蓄謀,墜入深淵。男人回來後,卻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姑娘背信棄義另嫁他人。”
“可那姑娘太善良了,她為了不讓男人惹上歹人,為了男人的前途,所有苦水都自己咽了下去,一字未說。”
“他冷眼旁觀她的苦難,眼睜睜看着她枯萎,看着她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看着她……一步步走向絕路。”
夜風吹過,女孩的指尖有些冰涼。
“男人以為她死了。”
蕭珏的聲音更沉,帶着濃厚的悲傷。
“直到她死後,男人才得知那些真相,知道她其實不願嫁人,知道她根本沒有過上什麼狗屁的富貴日子,而是日日飽受折磨,生不如死。”
“他才發現,他自以為是的指責,所有的怨恨,都是最大的笑話。”
“他悔得肝腸寸斷。他恨自己沒能早一點、再早一點,不顧一切地将她搶回來,護在羽翼之下。”
他緩緩走到女孩面前,眼中翻湧着幾乎要将她溺斃的痛楚和深情。
“于是,他做了一件更蠢的事。”
“他買下了姑娘從小長大的家。因為那是她心中,唯一幹淨溫暖的淨土。他固執地認為,隻要守在這裡,等着,盼着。或許老天垂憐,會把她還回來。”
“他把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按照她幼時最喜愛的樣子打理,種上她提過的花,修好她蕩過的秋千。他像個瘋子一樣,每月都來,親手除草,修剪枝葉,點亮每一盞燈籠。”
“隻為萬一她回來,推開門,看到的不是荒蕪破敗,不是傷心地,而是一個随時可以安歇的、溫暖如初的家。”
女孩眼眶瞬間發熱,她猛地低下頭,盯着自己繡鞋上的一點泥漬。
她不敢擡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蕭珏看着她微微顫抖的睫毛,心中的酸脹幾乎要滿溢出來。
“阿昭!”
蕭珏的聲音帶着幾欲破碎的顫抖。
“我知道是你!求你……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