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完,”她的聲音依舊溫和。
“那個等待别人拯救的沈明昭,已經埋葬在了那場大雪裡。”
“活下來的,是陸昭昭。”
她微微挺直了脊背,月光下,纖細的身影透着堅韌。
“一個靠着自己的雙手,在泥濘裡掙紮着爬起來的人。一個學着在算計和傾軋中守住一方小天地的人。一個習慣了獨行的女商賈。”
她頓了頓,目光坦然。
“你問我,願不願意給你一個機會,用餘生來彌補?”
她輕輕搖頭,緩慢而堅定,“不必了,蕭珏。”
“我不怨你。”
“你本就沒有做錯什麼,于你而言,的确是我背叛諾言在先,你不必愧疚。”
“我的不幸不是你造成的,怪隻怪命運無常,我們注定要錯過。”
她走到秋千前,輕輕撫摸乖巧停駐在那裡的鹦鹉。
“它确實很像花兒,可終究不是花兒。”
就像現在的這個女孩,很像沈明昭,但終究不是了。
“阿昭,花兒不是我弄死的,是慕容峥……”
“我知道的,我信你。”
她回頭,眼神清亮。
“那是你親手送給我的及笄禮,你怎麼可能傷害它。”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眼神帶着真正放下的釋然。
“這支簪子很美,我也相信它承載的情意是真的。”
她伸出手,輕輕将蕭珏的手指,緩緩合攏。
将那溫潤的暖玉,連同他滾燙的期盼,一并推回他的掌心。
“但它隻屬于過去的‘沈明昭’。而我,現在是陸昭昭。”
“陸昭昭,已經有了新的路。這條路或許沒有侯府的富貴安穩,或許布滿荊棘,但那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路。路上的風景無論好壞,我都想自己去看。”
她後退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侯爺,”她恢複了客套的稱呼。
“更深露重,您該回府了。我在京城的新酒坊,明日還要開張。”
說完,陸昭昭微微颔首,不再看蕭珏眼中崩塌的絕望。
更不再看那支被他死死攥在手心,幾乎要嵌入骨血的玉簪。
她轉身,沿着那條精心鋪就的鵝卵石小徑,一步一步,朝着沈宅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