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允安的這句話說得很自然,就像是在随口談論今天的天氣。
我以為何允安會緊接其後補充點什麼,就像這兩天每次他說錯話時那樣。
但我等了好一會兒,他都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我不想讓他誤會,我默許了他準備做甚至是在做的一些安排。
我輕咳一聲,清了清嗓:“謝謝,不過我想吃什麼,我都能自己做。”
何允安咀嚼完嘴裡的事物,擡頭嚴謹又認真地看着我:“但我想給你和孩子做飯,不管你把我當成過去式的前任,還是孩子的爸爸,或者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存在,但你和孩子們都是我人生規劃的一部分。”
何允安頓了頓,又說:“所以你與其抵觸、抗拒我,倒不如試着接納我,就當是在給我、給我們一個機會。”
何允安的話,在某個瞬間,擊中了我心髒某處的敏感。
我在心裡深呼吸一口氣兒,想壓下心底澎湃的情緒,但終歸還是失敗了。
我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索性直截了當地開口:“你很喜歡孩子。”
“恩,喜歡,以前看到别人的孩子,雖然會覺得可愛,但也僅限于此。但當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發現把世上所有的形容詞用來形容他們,都不足以他們的美好。”
我低頭夾着豌豆,試了幾次都沒夾起來。
何允安想用勺子給我布菜,我用手捂住碗口拒絕,轉而夾起一塊竹筍:“我喜歡吃豌豆,但夾不起來的時候,也不是非吃不可,吃點筍子也挺好。”
我說着笑了笑,繼而說:“同理,你喜歡孩子,可以在任何時候找任何生,不必非要和我争,甚至是搶。但我不同,我不想再經曆一次從孕期到生育的地獄之苦了。”
何允安放下碗筷,很慎重地看着我:“我也不會再有别的孩子了,我以前和你說過,從小的經曆讓我對生兒育女的事情沒有興趣,我甚至沒有能當一個好爸爸的自信。唯一的一次,和你無措施的時候,我說過如果有了孩子我們就生,沒有也不強求。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天意嗎?”
“我才不信這個世上有什麼天意。”
“我信,在你的身體并不良好、又僅有一夜的情況下,我們有了孩子,這不是天意又是什麼?”
我勾唇淺笑:“看不出來,你還挺迷信的。”
“這不是迷信,可能老天也看不過去相愛的人分開,所以給了我們兩個孩子當紐帶。有了孩子,我們總會在遇上的。”
何允安的話,令我啞然失笑。
“笑什麼?”
“沒什麼,你慢用,我去陪女兒。”
我說着起身往卧室走,何允安卻突然起身,從身後抱住我。
我身體一僵:“别這樣,松手。”
何允安卻把我抱得更緊:“我是不是說錯話,令你生氣了?”
“沒有,我有什麼可生氣的,一個人要對另一個有愛或者有恨,才會生氣吧,但我對你的心早已平靜,所以”
何允安突然把我轉了個身,讓我與之面對面:“林音,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當真對我已經毫無感覺?”
我心裡有所掙紮,感覺就像被一把利刃,直插心髒。
是,不可否認,我對何允安的愛從來沒有消失,隻是被深藏起來。
因為他從來沒有做過真正傷害我的事兒,即便他一無所有,他也要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