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摸了摸胳膊上那三道尚未痊愈的傷口——那是上回與青紋狼激戰留下的。雖以靈力滋養,痂已結成,但每逢潮濕天氣,便癢得鑽心,夜晚總忍不住要撓。
“鐵子,你真要去藥園領傷藥啊?”王胖子揉着惺忪睡眼,慢悠悠從草堆裡坐起,聲音還帶着未醒的慵懶,“我聽說藥園的劉管事摳門得很,給雜役的藥都是快過期的。上回李飛去領,隻給了半瓶幹硬如石的藥膏。”
我正小心翼翼地将龜甲塞入儲物袋,聽他這麼一說,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其實,從那個散修屍體上摸來的低階解毒丹還在,但療傷藥早用光了。眼下要準備外門考核,怎能帶着傷去拼命。“去碰碰運氣吧,能領到點總比沒有強。”我系緊儲物袋,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藏在床闆下的靈石和青紋狼内丹——十塊下品靈石僅剩八塊,内丹被我裹得密不透風,這可是修煉的根基,絕不能有閃失。
王胖子還想再勸兩句,就聽見院外趙師兄那洪亮的聲音在吼:“都麻利點兒!今兒藥園隻開一個時辰,要領藥的趕緊!”我抄起柴刀便往外走,王胖子在後頭喊:“要是劉管事為難你,趕緊回來,我這兒還有半塊粗糧餅呢!”
紫陽宗的藥園在通天峰西邊,離雜役院得走兩刻鐘。一路上,我總撞見外門弟子,他們清一色穿着青長衫,腰間挂着法器袋,看雜役的眼神,像看路邊的石頭般毫無波瀾。我攥緊袖口裡的柴刀,指節捏得發白,回想起昨日修煉時——丹田裡那點微弱靈力雖未突破,運轉卻比往日順暢許多。可在這些外門弟子眼裡,我到底還是個“僞靈根雜役”。
剛到藥園門口,就看見倆穿灰衣服的藥園弟子守在那兒,手裡拿着登記簿。“名字,幹啥來的?”左邊瘦臉弟子頭也不擡,筆尖在紙上哒哒敲着,活像催命鬼。
“呂鐵,雜役院的,來領傷藥。”我把雜役院給的領藥牌遞過去,那牌子是塊糙木頭,刻着個“雜”字,邊角還缺了一塊。
瘦臉弟子斜眼瞥了眼木牌,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又是雜役?你們雜役事兒就是多,昨日剛來一個領藥的,今日又來。”旁邊那個圓臉弟子也跟着幫腔:“我看是想偷懶躲砍柴吧?這點小傷忍忍不就得了,還非要來占宗門的便宜。”
我拳頭攥得發緊,指關節泛白。若是往日,我或許就忍下了。可現在丹田的靈力慢慢轉着,那股子從絕境裡拼出來的勁兒讓我沒法再低頭:“弟子是按規矩來領藥的,要是藥園沒藥了,您直說就行,何必出口傷人?”
“喲呵,還敢頂嘴?”瘦臉弟子将登記簿往桌上一擲,霍然起身欲推我,“你可知藥園的藥材何等金貴?給你這僞靈根用,簡直是暴殄天物!”
他的手剛碰到我胳膊,我身子猛地往邊上一閃,靈力順着經脈像小溪似的湧到肩膀——靈啟境二層的靈力不算多強,可推開一個煉氣一層的弟子還是夠的。瘦臉弟子未料我會閃避,一個踉跄撲空,險些摔個狗吃屎,氣得雙目圓睜:“好哇,你竟敢對藥園弟子動手?我看你是不想要藥了!”
他伸手就要搶我的領藥牌,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女聲從後頭傳來:“劉師弟,今天藥園的‘清靈草’找到了嗎?我煉藥還差些。”
我回頭一看,是個穿月白長衫的姑娘站在不遠處,頭發上插着根玉簪,手裡提着個竹編的藥籃,籃子裡還放着幾株帶着露水的靈藥。她看着也就十八九歲,可周身繞着一層薄霧似的淡淡靈氣,比那些外門弟子的氣息厚實多了——這絕對是内門弟子才有的修為!
那個叫劉師弟的瘦臉弟子一看見她,臉唰地就變了,趕緊把手收回來,彎着腰行禮:“葉師姐!還還沒找到呢,弟子們已經去黑木林深處找了,可那清靈草太少見,到現在也沒弄回來幾株。”
“黑木林深處?”葉師姐微微皺了下眉,輕步走到藥園弟子旁邊,聲音柔和了點,“據我所知,清靈草偏好陰涼濕潤之地,通常生長在腐葉覆蓋的陡坡下。它的葉片深綠,邊緣帶有鋸齒,根莖呈淡紫色,曬幹後會散發出一種清苦的香氣。你們是否按照這些特征去尋找了呢?”
我心裡猛地一緊——這描述的,不正是我在散修屍體上尋得的那株靈藥嗎?那時我并不知其名,隻覺葉子紋路獨特,便順手将其收入儲物袋中,未曾想竟是葉師姐所需的清靈草!我偷偷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指尖碰到布包的邊角,心跳猛地快了起來。
劉師弟撓了撓頭,道:‘弟子們已按您指示之處尋覓,卻僅得幾株萎靡不振之草,委實難以入藥。’葉師姐輕輕歎了口氣,從藥籃裡拿出一個小玉瓶遞給劉師弟:“這是我煉的‘潤肌膏’,你先給來領藥的弟子分分,别總拿快過期的藥膏糊弄人。”
她說話時,目光掃過我胳膊上的傷疤,又瞥了眼我手裡的領藥牌,沒再多問,轉身進了藥園。劉師弟接過玉瓶,臉一陣青一陣白,也不敢再刁難,隻能悻悻地倒出點藥膏,用個小瓷碟盛着遞給我:“拿着!趕緊走,别在這兒礙事!”
我接過瓷碟,指尖碰到那涼涼的藥膏,趕緊彎下腰道謝。剛想轉身,就聽見葉師姐的聲音傳來:“劉師弟,要是之後有人找到清靈草,讓他們直接送到内門弟子住的西院,我有謝禮。”劉師弟連忙答應,——看來葉師姐是真急着要這草,沒準兒我能借這個機會結個善緣。
離開藥園沒走多遠,就看見葉師姐站在路邊的老槐樹下,像是在等人。我猶豫片刻,終究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過去:“葉師姐,弟子弟子可能能找到清靈草。”
葉師姐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我一番,眼神有點疑惑:“你是剛才領藥那個雜役弟子?你知道清靈草長什麼樣嗎?”
“弟子在黑木林砍柴的時候見過,”我盡量說得誠懇,“葉子邊緣如鋸齒般,根莖泛着紫色,與師姐您描述的一般無二。就是那株草已經被我曬幹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葉師姐眼睛亮了些,往前走近一步:“曬幹的也能用!你要真有,願意賣給我嗎?我急着煉‘聚氣丹’,願意給你三塊下品靈石當謝禮。”
我從儲物袋裡掏出用布包着的清靈草遞過去:“師姐要是真急用,這株就送給您吧,靈石不用了。”葉師姐接過布包,打開一看,臉上全是驚喜:“真是清靈草!還保存得這麼好!”她捏着草的手指微微顫抖,顯然是尋覓已久,“不行不行,這草很珍貴,我不能白要你的。”
她從腰間解下個小袋子,硬塞到我手裡:“這裡面有兩塊下品靈石,你一定得收下,不然我過意不去。”我推辭不過,隻好收下。指尖碰到袋子裡冰涼的靈石,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偷聽外門弟子在廢礦洞交易,還有王胖子提過的黑市,可具體在哪兒不清楚。葉師姐是内門弟子,說不定知道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