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咬牙,把銅鏡含在嘴裡,鏡面的銀光順着舌尖往肚子裡鑽,竟然像定海神針一樣穩住了正在潰散的四象力。
雙手緊攥桃木劍,催動腹中四象力貫注劍身:若少陽晶氣逸散,便以老陽之氣束之,使兩股陽氣擰作一股;老陰那股“血”氣要是飄散,就借着銅鏡的銀光定住它,順着經脈引向劍柄。
當四象力在劍身凝作金色劍氣時,我縱身躍向河心——桃木劍直刺槐樹根中間那團青黑色的疙瘩!
劍尖刺入的刹那,我方看清,那疙瘩中竟嵌着半塊銀表,表盤指針定格在三點十分——恰是首個失蹤者消失的時刻!
“嗷——”
縛水煞發出凄厲的慘叫,青黑色的疙瘩裂開一條縫,裡面流出黏糊糊的青黑色汁液。
汁液濺落手背,如冰錐刺骨般疼痛,經脈中的靈氣亦随之震顫。我緊握劍柄,腹中四象力如潮水般湧向劍身,金色劍氣沿劍尖直貫疙瘩,将其中煞氣寸寸撕裂。
直到“砰”的一聲悶響,黑疙瘩徹底炸開,槐樹根突然軟了下來,順着水流往下飄。樹根上的怨氣化作點點白光,飄向居民樓——那是三位遇難者的魂魄,飄至窗前,似仍想最後望一眼家中親人。
我剛要往岸邊遊,腳脖子突然一緊。
低頭一看,一根細小的槐樹根還纏在上面,樹根裡竟然裹着那個粉色蝴蝶風筝——估計是昨天小女孩忘在河邊,被縛水煞的煞氣纏住,嵌進了樹根裡。
“抓住我!”
林默趴在河堤邊上,手伸得老長,緊緊扣住我的手腕,用力把我拽了上去。蘇清鸢神色焦急,手伸進懷裡,很快掏出個溫潤的白瓷瓶,輕輕擰開蓋子,倒出點淡黃色的藥膏,小心地塗在我手背上。藥膏中的陽火之氣沿皮膚滲入經脈,方才被汁液凍傷之處,頓時泛起暖意,殘留的陰氣亦随之消散。
我掏出懷裡的銅鏡,鏡面泛着幽微的光,映出一個小小的風筝影子——那影子懸在居民樓的窗前,仿佛在向窗邊的小女孩作别。
“煞氣散了。”
蘇清鸢看着河面,手裡的羅盤指針終于停了。她轉過頭看我,眼裡帶着贊許,
“你剛才用四象力刺煞氣核心的時候,已經突破‘四象初成’的瓶頸了。現在試試運轉四象力,是不是順暢多了?”
我試着引導肚子裡的四象力流轉:少陽那股“精”氣不再逸散,如春日暖陽般溫潤;老陽那股“氣”氣流轉如風,似夏日急雨般剛猛;少陰那股“神”氣守護心脈,若秋夜明月般靜谧;老陰那股“血”氣溫養筋脈,像冬日爐火般和暖。四股氣像四條小溪流,順着八卦對應的筋脈路徑慢慢流,連呼吸都跟着順溜了。
林默輕輕把《太極混沌訣詳解》遞回我手裡,書皮上沾着幾點濕泥,仿佛在無聲訴說着方才的驚險。
“局裡剛發消息,城東老樓那個唱戲的靈散了之後,那棟樓的居民總算能睡安穩覺了。
張老說,等你把‘四象初成’練穩了,就帶你去洛河古墓——那兒有《太極混沌訣》的完整碑文。”
擡頭望去,居民樓的燈火次第亮起,一戶人家将紅燈籠懸于窗外,那抹紅光倒映在河面,為青黑的河水添了幾分暖意。
蘇清鸢擡手,指尖在我肩頭輕輕一點,桃木劍上的銀鈴便随之叮咚作響,
“走了,還有下一個案子等着呢。聽說城南的舊戲台,最近老有人半夜聽見唱戲聲,調子像是民國時‘豔春班’的。”
我把銅鏡重新挂回胸口,桃木劍扛在肩上,跟着蘇清鸢和林默往河堤上走。
夜風裹挾着河底的寒意撲面而來,然而腹中的四象力卻如同一團溫熱的火焰,暖融融地熨帖着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