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墜落狼窩
小凡兄弟倆回到福州已是初八了。
今年放假放得比較長，據說是金融危機的原因。至于什麼是金融危機，小凡他們是弄不明白的。
他實實在在的不知道，這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對中國經濟造成了多大的沖擊，造成了多少的企業倒閉，以至于他後來因故離開現在的工廠後，在這一年裡找了好久的工作，居然也沒找到，而這一年以緻以後的幾年裡，随着亞洲金融危機的沖擊，打工人的艱辛處境，更是萬言難書。當然，這是後話了。
一下火車，就直接坐公交車到租的住處。
小凡住在廠子裡，自然是先到小林租住的地方将行李放好，從家鄉到福州，要坐兩天兩夜的火車，而火車上人那個多啊，比前次來的時候還要多得多，連車廂過道上都站得滿滿的，空氣十分污濁，所以，要說能睡上什麼好覺，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所以，從家鄉返回的工人，回到福州後立馬洗個澡美美地去睡上一覺，然後才會去做其他的事，因為幾天的舟車勞頓，合不上眼，實在是非常困的。
到了下午，因為小林住的地方與小凡在廠子裡住的地方比較遠，所以小凡一個人先到了連潘村這邊，他是心裡記挂着英子的，這個小林自然也會看得出，所以，也就沒有一起跟來。小凡匆匆地來到英子與方敏一起租房的地方，剛到那就看見英子租住的房間鐵将軍把門，英子沒來，方敏估計是到哪裡去玩了，看來也不在。
英子家到福州方便，随時有車，估計要再過兩天才會到福州。小凡這樣想着，心中不禁隐隐感到有些失落，他決定給張志偉打個傳呼。
“這小子，十有八九是到駱玉紅那邊去過節了。”小凡心中暗自盤算着，“今晚叫他們一起過來吃吃飯。順便問他一下方敏怎麼也不在了？晚上回來大家得好好聚一下。”
電話很快就回了過來。聽張志偉的聲音就有氣無力的，好像情緒不對。待小凡說到叫他與駱玉紅一起過來吃飯時，張志偉已忍不住在那頭絕望地回答着：“小凡，玉紅走了，她留下一封信後就悄無聲息地走了。”
“走了？為什麼走了？”小凡驚得合不攏嘴。
“我馬上過來。”張志偉在電話裡頭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張志偉絕望地把那封信遞給小凡，小凡看得也是心潮起伏大驚失色。
“你不是給她借了五千塊錢嗎？怎會因為缺錢而出走？”小凡思量着，看了張志偉一眼，“是不是你們小兩口吵架了？”
“沒有，我們怎麼會吵架？”張志偉那有着旺盛生命力的臉上，像是橫遭了一場摧殘，搖了搖頭，“我在那邊家裡已經等她兩天了，她還是沒有回家。這次，她可能真的是永遠的離開了。”
“她能上哪呢？她說她沒有親戚朋友在這邊，那她還能上哪？”小凡沉思着，自言自語地說。
“她在這裡無親無故，她就這樣絕情地悄無聲息地走了，我真的很沒用，我為什麼沒有錢，我為什麼就救不了她呀？老天爺呀，為什麼這樣折磨我們，既然不能在一起何苦讓我們相遇，何苦留下那麼多的美好？”張志偉顯得很激動，絕望地向着蒼天喊着，同時狠命地捶打着自己已經麻木的頭。
“你說，你說，是不是我打麻将讓她不高興了？因為她說過不喜歡我打麻将的。可是我這幾天都是在赢錢啊。”張志偉的精神已經徹底瓦解，急切地看着小凡。
“不會，這不是你的錯，你别再自責了，錢在任何時候它的威力都是毋庸置疑的，我們都是錢的奴隸，不是嗎？”小凡沉吟一會兒，緩緩說着，“玉紅既然如此決絕地離開，就一定有她的想法，不然，以她對你那樣深沉的愛，斷不至于這樣離開。”
“那你說說看，她還會不會回來，她還會回來找我嗎？她是愛我的，你說是吧？”張志偉語無倫次地追問着小凡，這幾天看來都沒有睡好，那稀拉的胡楂子挂滿了嘴邊。隻有這一會兒才顯得有點精神。
“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的人可能知道她上哪兒了。”小凡突然想起了什麼。
“誰，快告訴我。”張志偉眼睛一亮，忙急切地問。“玉紅以前上班的地方！”小凡緩緩地說着。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是了，我馬上就去。”張志偉說着，不等小凡回應，一轉身，就出了門。
“喂，你這幾天看到方敏了嗎？”小凡大聲地向門外的張志偉問。可張志偉似乎沒聽見似的，早已跑遠了。
“方敏搬走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
小凡轉身一看，是一個約摸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她就是這房子的房東。
“走了，為什麼就走了？她搬到哪兒去了？”小凡吃了一驚。
“我不知道，她找到我算清了這個月的房租，連她們一起住的英子的租金水電費也一起付清了，外面有人開車來接她走的。”房東顯然對有人搬出了她的房子有些不高興。聲音也沒那麼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