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過了一個世紀,終于有人回來了。于是,我便立刻拉上他們,打着手電筒去階梯教室找安子。我們找遍了所有可以尋找的地方也沒有找到安子——其後的校方人員和警察也沒有找到他——安子失蹤了。
安子失蹤後的3年,醫學院開始擴建。當巨大的挖土機推倒有階梯教室的那座樓時,在4樓的樓梯廢墟中,人們發現了一堆白骨。白骨中間,有一個毛主席像章。
我知道,那是安子。因為,我聽說,如果一個人在上樓的時候發現樓梯少了一級的話,他就會去代替那一級的樓梯。直到現在,我仍然不敢數樓梯。
(乃偉)
死亡遊戲
生命是很脆弱的,生活是很無聊的,我們需要一點刺激……比如,死亡的刺激一、需要死亡的刺激我坐在寝室的床上,上鋪的阿标振振有詞地念着什麼,我叫他别念了,他不理我。
“打牌去!”我說。
“無聊,真無聊,你不覺得這樣的生命很值得憎恨嗎?”呵呵,我覺得他有病。
“我吃飯去了,你去不去?”我說。他搖頭。
“那我可就走了,你一個人待着吧。”他目送我走開,但是晚上我回來時屋裡黑着燈。
門沒鎖。
同寝室的胖子在我後面,他罵了一聲,說:“這小子這麼早就睡了!”我笑笑,開門。
沒睡,阿标坐在自己的床上,坐得好好的,兩眼望着空氣。“你沒事吧?”我問,他不理我。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有人捅我,好像是阿标的聲音:“跟我走嗎?跟我走嗎?”我睜開眼,他穿得整整齊齊,一雙泛黃的眼睛興奮地看着我。
“幾點了?”我嘟囔,看了看夜光手表:“四點鐘,唉,這麼早你折騰什麼?”他一笑,然後轉身走了,還是不清不楚地念着什麼。
我又睡了。
晃悠……晃悠……門口有什麼東西在晃悠。我醒了,門口是阿标,他看着我。
我說不出話來,我覺得從來沒在一個活人的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我對了,他在晃悠。
他吊在門框上。
阿标吊死在寝室的門框上,這消息像旋風一樣傳遍了整個學校。
警察來了,找我們談話。大家在寝室裡等着,情緒都很低落,不願多看一眼阿标的床鋪。
胖子先開口說:“這小子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幹嘛非在這裡死?”我對面的子強慢慢悠悠地說:“他等于是當着我們五個人的面死的,我們有責任。”一邊的大蝦神經質地叫起來:“他自己願意死!
跟我們有什麼關系!”子強說:“你們想想,他好幾天前就不對勁了,前天早上我看見他振振有詞地在他那個本上寫什麼,我一過去他就急急忙忙收抽屜裡了。唉,就是那個抽屜。”大家沉默了一會,大蝦說:
“那不是小狼的抽屜嗎?”我點頭:“可不,這家夥就喜歡在我那張桌子上寫字。”胖子說:“那個本是不是還在裡面?”看看不就知道亍,我過去拉開抽屜,阿标那個衆所周知的日記本果然在裡面,不過以前的日記都被撕掉了,隻剩下一篇。我念:“這樣的生活太無聊了,我無力改變任何事情,也許隻有一個辦法,我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需要一個刺激,死亡的刺激。”那行字寫得力透紙背,想到阿标矮小的身影在門框上搖晃的樣子……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其他人拿了本去看,子強說:“要是早點發現,制止他就好了。”胖子說:
“未必,我看他腦子出了什麼毛病。”接着那一幫人都靜下來,大蝦叫我:“小狼!”“怎麼了?”我說。
你有沒有看到這一頁?
我過去,在本的中間,一行鮮紅的大字:
“死亡的遊戲——給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