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可不,朱砂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竟然穿着男人的衣裳,你,你你怎麼如此不知羞!”最先叫出來的是澈玉那個死女人,她跳起來,故作驚訝狀地用手掩着嘴巴,像是看怪物般地盯住朱砂。
丫的你好不好這樣像鴨子似的叫啊?
朱砂不耐煩地瞪了一眼澈玉。澈玉的叫嚣卻讓身邊的澄玉變了臉色,她略有些擔憂地瞧了瞧白隐,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樣。
“朱砂,你倒是說話呀?”楚雲王後再次催促。
滿座之人都“唰唰”地朝着朱砂看過來,朱砂看了看白石,但見這位方才還口口聲聲說要将朱砂的品級按着皇族來的王,這會子的面色也頗有些不妙了。白澤則是滿面的擔憂,他溫和的目光像是天上的明月般照亮了朱砂焦躁的内心,給了她一絲安穩。
“這個,說來話長……”朱砂清了清嗓子,調整了下坐姿,拉着長音說道,“在這之前,我還得鄭重感謝太子殿下,要不是太子殿下,我朱砂可能便要暈倒在路邊,問無問津了。”
說着,朱砂的眼圈一紅,以袖遮面,輕聲的抽泣起來。
照着這麼多年因調皮而被赤木教訓的經驗來看,先裝委屈可憐,博得他人同情,再不緊不慢地陳述原因,這樣的效果遠遠比先坦白好得多得多、抗拒從寬,坦白從嚴,這可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想我與瓊公公、還有秦将軍離開武昭之時,突然天氣突變,下起了大雨。那兩位大人為了保護朱砂,一路快馬加鞭,卻不想天降雷火,使得馬車受驚,竟将朱砂……将朱砂摔下了山崖……”說着,朱砂便泣不成聲。
“竟有這等事!”白石大怒,猛地一拍舊案,滿桌杯碟竟齊齊一震,發出乒乓一陣脆響。“來人,将那沒用的瓊公公罰沒三個月的傣祿,逐至宗人府衙司!那秦懷降級三品,罰沒兩個月傣祿,看他們還能成大事不?”
順海公公神色凜然地應了,悄悄瞟了一眼朱砂。
朱砂佯裝沒看見,隻是兀自地抹着眼淚。她自然是不知甚麼狗屁的宗人府在大商是何等的品級,反正在武昭是沒有聽過這種地方的,誰叫當初他不聽勸,非要往樹底下躲。這個一點常識都沒有的老東西,活該他受點罪。至于那個秦懷,如若當時不是他認出自己,自己又何需在這裡唱這麼一出戲?
“遇事先把水攪渾”,乃是朱砂素來秉承的原則。哼,反正有罪大家一起受,這才有團隊合作的精神嘛。
“那後來呢?”縱然朱砂唱的這出戲很是出乎楚雲王後的意料,但是她此刻是鐵了心的想要忽略過程隻看結果了。
“後來啊……”朱砂拉着長音,瞟了一眼白隐,這厮坐得穩穩的,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隻是笑吟吟地等着聽朱砂編故事。而澄玉則悄悄地在底下掐朱砂,似乎是在威脅朱砂,不要亂說的樣子。
掐甚麼掐!
朱砂轉頭瞪了澄玉一眼,反後重重地掐了回去。竟把個澄玉掐的“嗷”地叫出了聲。
“澄玉,你搞甚麼鬼!”楚雲王後怒喝。
“沒,沒有,沒有。”澄玉急忙把頭埋在碗碗碟碟中間,卻是連頭也不敢擡的了。
“後來我……”朱砂眨了眨眼睛,再次擠出一滴眼淚,“後來幸而我挂在了一顆小樹上,才不至于摔下山崖。蒙一位大娘所救,讓我在她的家中靜養了幾日。”
“哦,原來在我大商還果真不乏這等善良之人。”楚雲王後連連點頭,“那麼老大娘怎麼會有男人的衣裳?”
“那是……”朱砂轉了轉眼睛,又道,“那是那位大娘遠在軍營的兒子的衣裳。因朱砂着實摔傷了,衣裳也已然劃破,那位大娘便取來了一件衣裳借朱砂穿穿。大娘的兒子從軍多年,不在家中,所以朱砂便承了老大娘一份好意,在她的家中養好了傷。想來,那位老大娘果真是朱砂的救命恩人呢……”說着,再次掩面抽泣起來。
“原來如此……”楚雲王後沉吟着,看着朱砂的眼睛裡陰晴不定,似乎是在斟酌着朱砂字裡行間的真實程度。
“想不到小朱砂你一路竟然遭受如此之多的艱辛,真是可憐。”白石輕輕歎息,“真是苦了你了,孩子。”
“所以,多虧得太子殿下相救,載朱砂至大商。先頭,朱砂還并未認出太子殿下,誰想來竟是這般的……”有緣兩個字就在朱砂的嘴邊兒,卻在即将說出之時羞紅了臉,朱砂匆匆地望了一眼白澤,但見白澤的臉上亦微微地泛起了紅暈,便欲言又止地低下了頭去。
“想來,還是上天的眷顧了。”倒是素妃看出了些眉眼,吃吃地掩嘴笑道,“這如何不是天作之合,巧妙的緣分來的?”
素妃的話,讓朱砂的心裡一陣怦然,卻是連頭也不好意思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