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為甚麼會在這裡?”朱砂好奇地問這男人,“莫不是這宮裡的太監?”
“太監?”男人的眉挑得老高,“我像太監?”
“也還……不太像。”朱砂瞧了瞧他的衣裳,“太監似乎不穿這種衣裳。”
“除了這衣裳,就像了?”男人一時之間被朱砂這奇怪的猜測弄得又好氣又好笑,“你是甚麼人?新入宮的宮人?”
“我?”朱砂指了指自己,烏黑的眼睛轉了轉,道,“反正我不是太監。”
“呵……”男人笑了起來,他将朱砂上下打量了一下,見朱砂身上穿着髒兮兮的宮裝,早已然分辨不清她的品級,一張小臉兒倒是粉雕玉琢般精緻,烏黑明亮的眼睛卻有着掩飾不住的靈氣與冒失。
“小宮女,你可知道,好奇害死貓的道理?”男人輕輕地摩挲着朱砂的粉頸,眯起眼睛笑着問她。
“好奇害死貓?”朱砂奇怪地重複。
“呵……”男人松開了朱砂,轉身拾起了一樣東西,戴在了臉上。朱砂看到那赫然是一個銀制的面具,輕薄而又質地上乘,隻可惜這面具戴在他的臉上,将那絕美的容顔遮住了大半,好像月亮藏進了雲中,隻留淡淡的餘晖灑向人間。
“快些回去,要知道亥時可是女眷禁足的時辰,莫要違了宮規,惹出麻煩。”男人說着,轉身離去。
“等一下。”朱砂朝着男人跑了幾步,“你還會來嗎?”
“呵……”男人的腳步頓了頓,突然間笑出聲來,“呵呵呵呵……”
他的聲音有如鳳鳴響在暗夜之中,竟然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一陣心酸,那是……帶着自嘲的味道嗎?
像是被風帶走了一樣,那個男人終于消失在了眼前。
朱砂滿心疑惑地站在那裡,歪頭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裡總有種怅然若失的感覺。仿佛這個男人……他曾在甚麼地方見到過,但是,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而那絕代風華的容顔背後,好像深藏着甚麼東西,讓朱砂一見便有種不敢去碰觸的悲傷。
他……到底是誰呢?
朱砂站在那裡愣了好一會子,不知不覺着感覺到了寒冷。
天上的明月清清冷冷,雖然是初夏,但夜風裡總是帶了絲說不出的寒意。她打了個哆嗦,然後伸出手抱起了自己的雙臂,回頭望望來時的路,竟然不知道應該往哪裡走。
那個耳環,如若果真是掉落在了地上,被人拾了去,說不定就會惹下禍端,還是……得找到它才是。
這樣想着,朱砂便抱着臂膀,慢慢地朝着記憶中走過的路走去。可是不知為甚麼,身上的寒冷越來越甚,眼前的景緻都在轉動起來。這是怎麼了?朱砂迷惑地看了看四周,然後甩了甩頭,閉上眼睛再睜開,眩暈的感覺卻還在。
頭越來越沉,朱砂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腦袋,眼前卻突然間一片漆黑。她腳一軟,“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好疼啊……”朱砂悲呼一聲,眼睛卻因為受了這疼痛而恢複了些許的明亮。我又看看見了?朱砂奇怪地爬起來,可是才走沒幾步,便再次因眩暈跌倒在了地上。
“我這是怎麼了?”朱砂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想要掙紮着站起身來,卻是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難道,真的如那該死的白隐所說,自己的毒性又發作了麼?
朱砂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識卻一點點地消失,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會是真的死了嗎……
這是朱砂腦海裡浮現的最後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