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朱砂腦海裡浮現的最後一個問題。
夜風吹得很冷,兩旁樹林在沙沙作響,朱砂纖細而玲珑的身影就這樣孤伶伶地倒在那裡,輕紗質地的裙子被風吹起,微微地向上揚着,似乎是想要替這個纖細的身體擋擋風。地上慢慢地出現一個長長的影子,與朱砂那孤單單的影子糾纏在了一起。
那影子卻原來是個身着銀色長袍的男子,柳葉形的胎記讓他俊美的臉龐顯出了幾許邪魅,濃眉下的一雙黑眸深深地望着倒在地上的朱砂。
“真是個沒腦子的傻女人。”他在朱砂的面前彎下身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撫向了朱砂的臉龐。她的臉龐因夜風而微涼,卻似水般滢潤,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惹人分外憐愛,令他的手指忍不住在她的臉龐之上多逗留了一會兒。“就為了那麼個耳環麼……”
說着,他自袖間拿出了一個被踩得扁了的蝴蝶形耳環,放在手裡看了看,然後将目光移向倒在那裡的朱砂。
“如若你果真如此寶貝于它,便證明那個傳言是真的了……”黑眸攸地深邃了下去,他的臉上出現了種深不可測的表情,連瞧着朱砂的眼也帶着種複雜遊離的神采。許久,他淡淡地歎息了一聲,将耳環不動聲色地藏進了朱砂的袖子裡,然後抱起了她。
“如若注定你要卷入這場紛争,那恐怕也是上天的旨意了……”他說着,薄唇慢慢地上揚,抱起朱砂大步離開。
很甜的感覺,像甘露,又像乃黃特制的蜜糖,朱砂貪婪地咽下去,隻覺喉嚨裡一片清涼甜蜜,十分的舒服。
“好喝嗎?”帶着調侃的聲音傳入耳中,讓朱砂的意識猛地一驚。
這不是乃黃的聲音,這個聲音……
“你要在本王的懷裡睡到天亮嗎?”這聲音這樣熟悉,這樣可惡,這樣令人讨厭,這是……朱砂猛地睜開眼睛。
果然!
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張令朱砂讨厭到了極點的臉。
“白隐!”朱砂叫了一聲,下意識地甩出了巴掌。然而這巴掌并沒有甩到白隐的臉上,白隐伸出手捉住了朱砂的小手,他手上湯匙裡的水卻滴在了朱砂的臉上。
“這是甚麼?”朱砂好奇地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臉上的水,這才看清自己正被白隐攬在懷裡,而白隐的旁邊有着一個小小的案幾,案幾上放着一個白瓷碗,瓷碗裡有水……而白隐的那隻手上則拿着一隻湯匙。這證明了甚麼?
“你在給我喂水?”朱砂順理成章地推斷。
“我是在給你喂藥,”白隐笑眯眯地說道,“毒藥。”
“呸!”朱砂一口啐在白隐的臉上,然後跳了起來。她這才現在,自己乃是處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這宮殿牆面雪白,有着玉石制成的獸紋石案,案上擺着名貴的花卉,上等黑檀木的家具,就連牆面上挂着的山水圖畫,都應是出自于名人之手罷?而地面竟然鋪着雪白的西域毛毯,上面繡着精緻的彩色花卉,一切都那樣的奢華令人眼暈。
“這是哪裡?”朱砂怔怔地望着這一切,喃喃地問。
“本王的府坻,”白隐淡淡地笑着,将手中的湯匙放在了那碗裡,“‘攬星殿’。”
攬星殿?
攬天際之星而為殿……
這是何等狂妄的口氣?
朱砂慢慢地轉過頭去瞧白隐,這男人一襲銀白的袍子,似乎是與眼前這耀眼的一切渾身而為一體,就像是天上的星辰,那麼耀眼,卻,可望而不可及。與之前遇到的那個男人相比,眼前的男人并沒有戴面具,讓人可以直接看他到那俊美非凡的臉龐,可是為甚麼,為甚麼在朱砂的眼裡卻覺得這男人像戴了面具一樣,看起來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遙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