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見狀,索性甩了甩頭發,舉步款款走向白石,眼看着快要到楚雲王後身邊之時,卻聽得座上有一個人陡地暴喝出了聲:“放肆!小小的一個宮妃,竟然膽敢逾位于王後?你的膽子未免太大了。”
這聲暴喝唬了紫玉一跳,她擡眼瞧過去,卻看到說話的乃是坐在太子白澤身邊的一位老臣。這老臣紅色臉膛,長眉圓目,滿面陰沉,他身着紫色八蟒長袍,腰系藍玉腰帶,正怒氣沖沖地瞪向紫玉。這紫玉的一張臉立刻白了,腳步亦頓時頓在了那裡,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紫玉妹妹快坐這裡來。”倒是那素妃打破了僵局,伸手招呼這紫玉。那先前擡着椅子的宮人方才早已然被那老臣唬得傻了,這會子聽到素妃的話,像是得了赦令,急急忙忙的将椅子擡在了素妃的旁邊。紫玉弄了個毫無面子可言,隻得乖乖地坐了下來。
“來,本宮敬大家一杯。”楚雲王後則像是沒這回事兒般地,舉起金樽,含笑道,“願我大商國在諸位大臣對殿下和太子的輔佐下蒸蒸日上,千秋萬代!”
“吾王萬歲,吾後千歲!我大商千秋萬代!”衆臣急忙起身舉杯,那些個後宮的嫔妃們也急忙站起身來舉杯,偏就是那個紫玉,因着屁股剛剛挨着椅子,便得急忙站起身來,滿面不悅地瞪了那坐在上首的白石一眼。白石面上極為尴尬,臉上是紅一陣兒白一陣兒的,卻隻是低下了頭去。
這個老家夥又是誰啊?
朱砂奇怪地瞧了先前喝斥紫玉的老臣一眼,微側過頭去。倒是那玲珑,是何等會主子的意?急忙湊上前來,在朱砂耳邊輕語道:“莊丞相,楚雲王後的父親。”
哦……朱砂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兩個人的眉眼如此相似,原來是父女!
想來,這楚雲王後之所以這樣趾高氣揚,還是因為她娘家的後台很硬嘛!
隻不過……
朱砂想起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她微側過頭來,瞧了眼那沒心沒肺地飲着小酒兒,看着歌舞的白隐。既然太子白澤的母親是楚雲王後,三世子白華的母親是素妃,那麼這個二世子白隐呢?他的母親,又是誰呢?怎麼,從來沒有在宮裡見過,也未曾聽人提起過?
愉快的晚宴,雖然經了紫玉這麼一段兒插曲,但卻也很快恢複了先前的和諧,不知不覺夜色越來越深,已然喝得微醺的白石卻意猶未盡,起身召喚衆臣前往邀月亭賞月。朱砂站起身來,此時的她已然感覺到有些暈了,原是想要回去的,但起身欲離之際,卻逢白石點名要她和蕨桑一并去到邀月亭,無奈的朱砂隻得在玲珑的攙扶下慢慢地随着衆臣的腳步前往邀月亭。
偏偏這會子剛行了一段路,便有一個小太監悄悄地從身後拉了拉朱砂的袖子,悄然輕聲道:“公主殿下,奴才是太子殿下宮裡的。”朱砂原本是搖搖欲醉的暈,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頓時清醒了一半。
“太子殿下?”朱砂先是一驚,緊接着便是一喜,悄聲問道,“有甚麼事?”
“公主殿下,”那小太監急急切切地瞧了四周一眼,然後俯在朱砂的耳邊輕語道,“我們家太子殿下說,一會兒要您到邀月亭旁邊的垂柳假山下等他。”
啊?
朱砂一怔,腦袋裡立刻一片空白。她擡起眼,看到被衆臣簇擁之下的白澤正悄然望了自己一眼,朱砂的臉立刻漲得通紅,心跳也加起速來。
“公主殿下?”小太監恐朱砂沒聽清,急得喚她。
“知……知道了。”朱砂掃了一眼這小太監,便低下了頭。
小太監這才曉得朱砂乃是在害羞,當下便掩嘴悄悄地笑着,轉身快步離開。
這……這倒是怎麼一回事呢?難不成像水雲給她看的那些話本子裡的……書生與小姐的私會情節麼?
想不到白澤這樣溫文而雅的一個人,竟然……竟然是這樣風騷的。
朱砂想着,禁不住偷偷地笑出了聲。
“公主殿下,您沒事罷?”玲珑在一旁不明就裡的問,“您方才可是喝的多了些,這會子可還好?要不要奴婢去幫您倒些解酒茶來?”
朱砂經這玲珑一提醒,方才領悟過來,若是私會書生,可不能教這隻會擾人好事的丫環在場的。便急忙點頭道,“許就是喝得多了些的,這會子覺得頭暈得緊,你便快快去罷,我在邀月亭等你。”
玲珑點了點頭,卻仍有些不放心地叮囑了朱砂幾句,心裡盤算着下回可要再多帶個人一并來服侍朱砂才好。
朱砂見玲珑走開,便喜不自禁地瞧着已然走在了前方的白澤,大步跟着他跑去。
邀月亭這會子亦是燈火通明,蕨桑望着這些精美的燈火,不禁咂着嘴巴歎息:“這些宮燈足夠武昭國的臣民們吃上一年了……”
朱砂心裡雖有同感,可是眼下主要的任務可不是感歎這些名貴的燈油,而是未來即将繼承這些燈油的主子——未來的國儲,當朝的太子殿下白澤。這沒出息的蕨桑隻知道在這裡感慨,她朱砂可要付出行動了,到時候把白澤勾到手,還不要多少燈油就有多少?
邀月亭上沒有看到白澤的身影,朱砂料想着,他大概是先去那個地方等自己了,便急急忙忙地從蕨桑身邊溜走。
然而才走出沒多遠,朱砂卻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便是自己不知道那小太監所說的柳樹邊的假山在哪裡。她招眼四處望去,邀月亭四周盡是盛開着鮮花和白楊樹,卻哪裡有柳樹呢?朱砂迷惑地四處張望着,一面慢慢地走着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