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是是,”順元點頭有如搗蒜,“王後娘娘命奴才前去調查朱砂公主……”
“唔,”白隐深吟着,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
“真的?”順元喜不自禁地擡起頭,“那您還要殺奴才嗎?”
“怎麼會。”白隐笑,“若有任何發現,要先行禀告本王再作打算,知道了麼?”
“知道,知道!”順元繼續用力點頭。
“很好。”白隐弓身,輕輕地拍了拍順元的臉,“給本王看看你的胳膊。”
“是,是。”順元急忙挽起袖子,露出手臂給白隐。在那臨近腑窩的地方,有一處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現,顔色卻是那般詭異。
“每隔三天,要向本王讨一粒藥吃,方能抑制住這毒。”白隐說着,自袖中取出一個錦襄,然後用兩根修長的手指夾出一粒黃豆大小的藥丸,遞與了順元。
這順元忙不疊接了,一口吞進了肚子裡。
“去罷。”白隐含笑道。
“是,是。”順元得了赦令,急忙荒不擇路地竄了出去。
“這阄人真他媽的慫!”三石沖着順元吐口水。
“王爺,那老女人可比咱們想象中的更狡猾。”四木道。
白隐點了點頭,他将雙手交錯在身後,任風吹起罩衫那寬大的袖子:“不過,本王自有安排。”
“王爺英明神武,一切都難不倒您。”四木躬身道,“王爺,這會子恐怕是要變天了,咱們也回罷。”
白隐瞧了瞧天空,道:“你們回罷,本王還要再等一會兒。”
“在等人?”四木眼裡閃過一抹捉黠。
“滾回去!”白隐皺眉,不耐煩地低吼。
浮雲已然将天上的明月輕輕遮住,那原本明亮的月夜此刻突然間變得黯淡。
朱砂将身上那件玄色的披風緊緊地裹了裹,明明大商地入南方,卻為何這初夏的夜裡比之武昭國還要冷?空氣裡好像還飄蕩着那股子充滿了血腥的氣息,這股子氣息一路追尋着朱砂,無論朱砂在哪裡都能嗅得到這味道,讓她連喝水的欲望都沒有。
一頭黑發被風吹得亂舞,朱砂根本無暇去理睬,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着,纖細的身體像是要被風吹起來似的,而她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飄向哪裡。
走了很久,卻不見那片遮住明月的雲彩散去,朱砂好像墜入了一片漆黑的深淵,慢慢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她将手腕從披風裡伸出來,衣袖飛舞,露出那戴着五彩手鍊的如玉手臂。那五彩的手鍊上系着一枚石頭,在黑暗裡散發熒熒的光彩。這道光彩雖然并不璀璨,卻足以驅散了黑暗所帶來的忐忑。朱砂凝望着它,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感覺到一絲絲的踏實與甯靜。突然,她感覺到身邊好像多了一個飛舞的光點,像是因擔心這手鍊光芒的孤單而出現般,輕輕地飛舞着追随這光亮而來。朱砂擡眼看去,卻見有越來越多的光亮聚集而來,在自己的身邊舞動。她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這些光點竟然都是一隻隻螢火之蟲,不遠不近地跟在自己的身邊,上下飛着。
縱然黑夜如此漫長,但朱砂身邊的這片空間卻是溫暖而明亮的。
“你來了?”前方突然傳來一個充滿了調侃的聲音,朱砂擡起頭,看到了斜倚在汗白玉涼亭柱邊的白隐。這厮一身玄色罩衫,随風而舞,像是信手拈來這無邊的夜色裹于身上,隻幻化出這張俊美魅惑的容顔。
而站在白隐不遠處的朱砂,她那柔軟而黑亮的長發在臉際飛揚,玄色的披風裹着她纖細的身體,反而使得那張清秀的小臉兒更加的白皙如玉,而那些飛舞着的光亮,讓她看上去好似會發光般耀眼。
看到突然出現的白隐,朱砂卻略略地吃了一驚,她轉頭看了看四周,卻驚訝于自己為何會在不知不覺之處來到了紫竹林。
“我知道你會來。”白隐站起身來,慢慢地舒展起雙臂,衣袂揚起,好像一隻巨大的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