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夜幕之下,白隐一襲玄色長衫,跨身于勝雪寶馬之上,恍若天神,那氣場給人施加了無形的壓力,讓白澤下意識退了一步。
好在白隐還是下馬了,臉上依舊是那吊兒郎當的笑容,“皇兄。”
就在這之前,白澤還在擔心,如若白隐不下馬,自己又該如何?那勝雪寶馬乃是父王賜于白隐,哪怕是見了父王,也隻需在十步外下馬而已,就算他不下馬,自己也無法施他罪責。
畢竟,在皇宮之中唯一一個可以明目張膽策馬揮鞭的,是他白隐,而不是自己。
白澤也露出了個淺笑,“這麼晚了,澤兒你還不歇息?”
“來探望父王。”
在楚雲王後口中,白隐就是白澤登上帝位最大的威脅,可那卻沒能影響白澤,他拍了拍白隐的肩膀,“父王似是很疲累的樣子,你快去罷,去過也早些回去歇息。”
“多謝皇兄。”
月光投射下來,被樹影攔住,白隐站在月光之下,臉上的笑容有些玩味。而白澤,則站在樹影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寒暄了一番,白隐向白澤道别之後便繼續上馬往泰和殿而去。
宮人都站得筆直守在門口,見到白隐後正要通報,白隐卻擺擺手,壓低腳步聲進了寝殿。
白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醒來,隻覺有種讓他不太舒服的目光如芒在背。他睜開眼睛便看到白隐,看到他一臉溫和地笑着望向自己。
“隐兒,你來了。”
白石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卻顯得疲憊和蒼老。
白隐點頭,“父王感覺身體如何?”
“好多了,不過隻是淋了雨而已。”
“既然如此,”白隐壓制着笑,“父王便要多多休養,才能出征甘甯嘛。”
提起甘甯之事,白石長歎,“甘甯……本王怕是去不了了。”
白隐故作驚訝,“為何?”
“這副皮囊已經不中用啦……”
“父王為何說如此喪氣的話,父王軀如猛虎,那小小甘甯不在話下。”
聽到白隐這樣說,白石還是忍不住大笑,剛笑了兩聲卻變成了劇烈的咳嗽,白隐連忙用帕子幫他擦拭,那雪白的絹帕霎時染上殷紅,父子二人頓時沉默。
燭光搖曳,白絹上的血色似乎扭動着身軀緩緩移動,白石幹笑一聲,“看,的确是老了呢。”
“父王萬壽無疆。”
白石有些落寞地搖頭,沉吟了片刻,突然擡起頭來,“隐兒!”
“父王有何事吩咐?”
“你可願意和代父王出征甘甯?”
白石目光如炬,堅定地看着白隐,似乎是下了巨大的決心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這一次的驚吓之後,白石頓覺自己身子骨不如往常,想到出征之事也提不起鬥志,可那甘甯乃是藍月之玉潛藏之地,多路人馬都在虎視眈眈,他又怎能将此處拱手于人?想來想去,反倒不如交給白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