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往事重提(第8頁)

“兒臣不敢。”

低眉順眼的一句話,聽不出來是真話還是賭氣,楚雲王後的鼻子有些發酸,語調卻依舊堅定,“最先發狠的人,可不是母後。澤兒,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記清楚,母後這樣做,也隻是為了我們母子二人。”

“母後,”白澤轉過頭,不想去看楚雲王後,“畢竟是結發夫妻,何必要如此?”

“你以為我這是為了我自己?”楚雲王後有些激動,頭上的鳳钗随着她的腦袋晃動不止,“如果不是母後這樣做的話,你以為太子之位會是你的?你以為你能這樣安安穩穩坐上這麼多年?”

“母後,”白澤不想就此争論,“時候不早,母後還是早些歇息,身子才剛開始轉好。”

楚雲王後凝視着白澤的背影,“去看你父王?”

“唔。”

“澤兒,事到如今母後也就直言不諱,當年瑤妃的事情的确是母後所為,才讓你父王對我怨恨至今。什麼郁結已久?不過是他還未斷了對那野女人的念想罷了!可是,母後如若沒有除掉那瑤妃,現在的太子不會是你,皇後也不會是我。現在瑤妃已經不在,但是當年你父王從中作梗,母後斬草卻未除根,若想要你的太子之位坐得穩,就聽母後的,你的路,母後都為你鋪好了,莫要自作孽。”

白澤抿唇,“母後早些休息,兒臣告退了。”

“若是你父王問起,就說本宮還病得厲害。”

“是。”

楚雲王後那充滿咒怨的話讓白澤渾身不舒服,隻想快快離開這地方,剛準備關門,就聽身後楚雲王後的聲音幽幽傳來。

“還有,給我離那個朱砂遠一點,對你不會有壞處的。”

夜風緩緩而動,吹亂了白澤的頭發,他緩緩撫着額前,這樣的淩亂終是不适合他。腳下的鎏金邊白靴踏過石闆路,踩碎了片片枯葉,那聲音仿若響在白澤的心上,吱嘎吱嘎,讓白澤的心緒有些亂。

當年瑤妃的事情,白澤曾經聽說過一些,還是年幼無知的時候從宮人口中聽來的。後來,那宮人被割了舌頭。這不但沒讓白澤對此事死心,反倒更是勾起了他的興趣。不過打聽來打聽去,也隻是聽說當年有個妃子被極其殘忍地處死了,對号入座之後,白澤猜到那個妃子便是白隐的母妃。事情到此便也終結,白澤再也打聽不出其他關于瑤妃的事情,他開始意識到那是宮中一大忌諱,于是他也猜到那件事情與自己的母後楚雲王後關系頗深。

現在,謎題就被楚雲王後那樣三言兩語就解釋了,白澤覺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原來一件事情可以影響那麼多人那麼多年,白澤想不通人到底是為了往前走而活着,還是為了往後看才活着。

腳步緩緩來到泰和殿,進出忙碌的宮人和禦醫讓白澤也不由得跟着緊張,快步來到寝殿中。

床上的白石有氣無力,短短一天,就讓他好像蒼老了十年。白澤坐在龍榻對面,“父王。”

白石擡起眼皮,“澤兒。”

兩人就這樣對視無話,白澤喘了口氣,覺得有些氣短,“父王龍體抱恙,兒臣就不叨擾了。”

“澤兒,”白澤剛站起身,白石卻開了口,“父王年事已高了。”

這話讓白澤心酸,“父王不過是一時龍體不适,很快便會好的。”

白石苦笑,“你母後怎樣了?”

“母後……”白澤稍作沉吟,“依舊卧床不起。”

一國之君和國母同時卧床不起,白石苦笑,“好生照看你母後。”

除此之外,白石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可說的,陣陣疲累和無力将他籠罩,雙眼沉沉阖上便又睡去了。

白澤靜靜這樣陪伴了白石片刻,然後便起身離去。父王母後的這一場病,讓他看到很多沉埋多年的東西都在漸漸浮現,揚起的塵埃讓他睜不開眼。

剛來到門外,一陣迎面而來的馬蹄聲引得白澤擡起頭,那駿馬正停在自己面前。能在皇宮之中策馬揚長的,沒有别人,隻有自己眼前的白隐。

沉沉夜幕之下,白隐一襲玄色長衫,跨身于勝雪寶馬之上,恍若天神,那氣場給人施加了無形的壓力,讓白澤下意識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