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0頁)

陳晨一大早幫爸和哥買好了早點,放在桌上就出門了。

去勞動力市場,要經過江珊的店。巧的是,他走到她店那塊兒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江珊悠閑自得地坐在門口上嗑瓜子。

他心裡這個氣啊,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擰巴在了一起:“這個臭女人!還好意思這麼悠閑!”

他絕對不能讓她這麼心安理得的過一輩子,自己的十萬塊錢沒了,媽媽因為這事兒都成植物人了,她哪裡還能過的這麼安心。

他決定去找她理論理論,氣沖沖地走了過去,江珊有點近視眼兒,打老遠看見一個愣頭青憤怒得朝自己走過來,虛着眼看了半天才辨出模樣。一看是他,吓得屁滾尿流得收起了凳子往屋裡跑。

陳晨追了兩步,跑到她門口上,她已經把大門關上了。他使勁推,她使勁頂。這江珊勁兒可真不小,硬是沒讓個老爺們兒擠進來。

“你那事兒都過去了!你怎麼還來找我!”

“不找你,我都對不起我媽!”

“可我也不知情啊!你也沒損失什麼啊,大哥,其實我也是受害者!”

“你他媽還受害者!你知道我們家因為這件事兒出了多大的亂子嗎?我媽因為這事兒已經成了植物人了!這都是你害的!”

江珊奮力頂着:“你這話可不着邊了!你媽成植物人是我害的啊?我不也沒把你怎麼着?你不是也沒去成日本?你這屎盆子扣得,太不說理了吧!”

僵持了一會兒,他有點累了,放松了身子罵着難聽的話:“媽的,死娘們兒勁兒還挺大!成!今兒我有事兒,就不跟你浪費時間了,等我有了時間,再來跟你理論!”

“你神經病啊你!趕緊滾!”

直到他走遠了,江珊還沒敢放手,一直頂着門,生怕他在殺回來給自己好看。過了老半天,她才放松了警惕,吓得癱在了地上,蜷縮成一團,傷心得哭了起來。

一個還沒結婚的女人,就在局子裡有了案底,不管别人知不知,都不算什麼好事兒。這坑蒙拐騙的帽子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給扣上了,可惜自己長這麼大,還沒談過戀愛。估計以後想談戀愛也難了,生活有了黑印的女人,有幾個不介意?

江珊自念:“真命苦!沒爹沒娘沒人疼,要是有個長輩教訓着,也不至于落了這名聲!我這個哥哥,更是個渣渣,自己還顧全不上,我還能指望上他什麼?虧了是個大學老師呢……”

江珊也許不知道,她已經成為了街道的扶植對象,對曾經的‘犯錯人員’情節不是特别嚴重的,予以一定的精神支持,尤其是她這種沒結婚的大齡女青年,更需要來自黨和人民警察的關懷,為了将她‘引上正路’李曉将她的資料,報給了管理這片的居委會大媽,大媽覺得這姑娘面善又是不知情的‘初犯’決定跟派出所聯合對她進行‘教育改造’以便她樹立正确的人生觀,在今後的道路可以走的更順暢……

這不,李曉已經帶着居委會尹大媽來她的店裡,對她進行慰問了。見她正坐在地上哭,完全不知情的李曉和尹大媽,臉色都變得緊張起來。

李曉推開門進了她的店,将她攙扶起來,關切地問:“怎麼了江珊?”

江珊委屈的不行,一頭紮進了李曉的懷裡:“李警官!我委屈……”

站在一邊的尹大媽瞅着天花闆,面露尴尬,咳嗽了兩聲。他一把推開了在懷中哭的跟李三娘的江珊:“委屈什麼呀?這不,尹大媽來幫你了……”

……

吃了上次的教訓,陳晨這次小心多了,即便這次他是雇主,是來找保姆的。一進勞務市場,一些本地口音、外地口音的中年婦女、年長大媽都朝他圍了上來。這個:小夥子,是找保姆不?那個:我做飯可好吃了,還有伺候病号的經驗。居然還有個略娘娘腔的男人擠到他面前:爺們兒,找個男保姆,能扛重物,能做家務,多上算!

……

他都被這一群人弄得反胃了,如今這找工作還真是不容易,看看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保姆就知道了。

他想,盡量給媽媽找個幹活麻利的,手腳幹淨的,長得還得過得去的,最起碼不能太粗糙,媽媽雖然是個農村出來的女人,可卻幹淨利索,萬事講個細緻,要是弄雙粗糙的大手,來整天給她擦洗、翻身,自己心裡都覺得過意不去。

他撥開一群跟自己自薦的大媽,希望能找到一個跟自己心裡期望值相近的人選。

他的眼神落在了坐在角落裡一個清瘦的女孩兒身上,她瘦瘦小小的身軀,散發着一股倔強的氣質,

“那不是那個賓館的服務生夏夏嗎?”

他好奇地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盯着她看。夏夏正在愣神兒,看着他的一雙大腳,猛地擡頭,發現居然是自己讨厭的人。立馬就轉身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