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着急親愛的,咱們不是還有三萬呢嗎?再說,咱們還有賣房子的錢呢!事情總會有轉機的,走一步說一步吧。反正那個公司,我也不想呆了。本來就是想等咱們換了房子,穩定了之後就跳槽的,這下正好,也許這就是轉機!”
霍娟兒冷笑着:“哼……你還真是樂觀……”
接着就是一通歇斯底裡地大喊大叫,叫的剛躺下睡着的婆婆都吓醒了,趕緊跑過去一探究竟。
“怎麼了這是?”
看見婆婆和丫丫站在門口正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她,她終于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來。
“怎麼了這是?這大晚上家的,哭什麼呀?”
沒想到,霍娟兒抱着婆婆的腰一邊哭一邊數落開:“媽呀,這日子沒法過了。你兒子工作丢了……”
“什麼?你說胡話呢?他今兒早晨還去上班呢!”
“是呀!工作就是今兒丢的!人家給他停職啦……媽呀,這日子可怎麼過呀……”
霍娟兒從沒像一個潑婦一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過。隻是這個消息,對于她來說,簡直比天塌了還要嚴重。
在每個女人心目中,房子占非常主要的位置。尤其是已婚女人,尤其是已經是兩個孩子母親的女人。她曾經想過,她這一輩子,就生倆孩子,置辦兩處房産,将來兩個孩子一人一處,等他們死了,以免分遺産不均。
她每天做夢,都想着能早點搬進新房子裡去,她就想天塌了還有大房子頂着呢,如今房子買不了,天塌了,直接就能把她砸死了。
霍娟兒精神恍惚了,清晨在醒來的時候,仿佛變了一個人。
臉上的笑容少了,飯吃的也少了,婆婆跟她說話,她都漫不經心。上班去的時候,忘記了帶包。挺着大肚子走到樓下,又折回去拿,拿了包又忘了鑰匙,要不是郭喜梅提醒,她又得跑回來。
周海洋倒好,一夜沒睡踏實,淩晨的時候才進入夢鄉。反正也不用上班,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郭喜梅忙活完了家務,也坐在餐桌上愣神兒。以前兒子有工作的時候,她從沒有過什麼危機感,就覺得,兒嘛,老娘養了他,不就是用來防老的嗎?可是防老防老,老沒防了,如今還要為了他們的生計操心。
她在想,自己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拿出來換點錢?先把房子的問題解決喽?她想來想去,絞盡腦汁,想起當初老周單位下鄉攬活兒的時候,幫人家在村子裡建過一個廠房。當初可往這廠子裡面墊了不少錢,當時單位上給他打了欠條,說等他退休的時候,拿着這些‘貢獻證據’能按幹部退休走。
可誰知到老周沒這福氣,不到五十就患上了癌症,走了。當時單位上給了一大筆家屬安撫金,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當初的那些條子還在,她想能不能拿這個,再去找找老周的單位,換點錢?周海洋揉着惺忪地眼睛,看見老媽坐在那裡愣神,就覺得事态不妙了。顯然他被停職的事情,嚴重影響到了家中幾代人的心情。
他坐在老媽對面,低頭認罪一般:“媽,别傷心了。我會盡快找到工作的!”
郭喜梅心中的念頭,像野草一樣在心中瘋長,根本聽不進兒子的話。她兀地站起來,跑到陽台上翻找老伴兒留下來的那個盒子。她翻江倒櫃,把東西都翻騰了出來。周海洋見老媽不正常,很着急:“媽,你幹嘛呀?找什麼呀?”
“盒子!你爸爸留下的盒子!你看見了嗎?一個鐵皮的餅幹盒子!?”
“好像在最下面吧?您閑着沒事兒找它幹嘛呀?”
“趕緊的幫我找!趕緊地!”
周海洋撸胳膊挽袖子,幫老媽把陽台上的雜物一樣樣清理出來,母子倆折騰了十多分鐘,終于找到了老周留下的那個盒子。
郭喜梅把滿是斑駁的餅幹盒子抱在懷中,如獲珍寶一般。
“媽,您找這個幹嘛呀?”
她拉着兒子的手,坐到沙發上。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看見裡面有幾個證書,還有幾張已經發黃了的欠條。她拿着那幾張欠條,眼神裡頓時放出了光:“兒子啊!咱們的房子錢,就靠它了!”
周海洋拿過那幾張發了黃的欠條,仔細研究着:“濟甯金鄉閥門機械廠?這什麼呀?”
“這是你爸爸當初下鄉時,幫金鄉建的這個小廠房。給單位墊的一部分錢!當初你爸爸單位的老領導說,拿這些給你爸辦退休的時候,可以走個幹部退休。如今你爸都走了十多年了,不知道他這承諾還給兌現不?”
“您要給我爸辦退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