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給我爸辦退休呀？”
周海洋摸着老媽的額頭，覺得她這次受的刺激可不小。怎麼他被停職之後，老媽和媳婦兒都瘋了呢？
“媽，您這是幹嘛呀？大早晨起來的，說的怪瘆人的。您别着急行嗎？我今兒就出去找工作，咱們買房子，不是問題啊！”
郭喜梅把兒子的手從自己的額頭上打下來：“我沒瘋！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您什麼意思呀？”
“我是說，這是你爸的功績！明白嗎？”
“我爸那單位，對咱可不薄啊，我爸去世的時候，給了一大筆家屬撫恤金呢。而且，您現在不是還每月都享受着三百塊錢的撫恤金呢嗎？”
“傻兒子！三百塊錢夠幹嘛的呀？咱們眼下的困難，是買房子！你爸死了十二年了，活着的話今年可六十了，正到了要退休的年齡。當初他那老領導對我的承諾，可不能白承諾，我得拿着這些條，給咱找回點什麼來！而且，你爸的确是往裡面墊着錢呢啊！雖然不多吧，可是當初錢值錢啊。你爸活着的時候，咱留着這些，是為了給你爸辦個幹部退休，現在你爸死了這麼多年了，我該去跟他們算算這賬了！”
周海洋堅決不同意老媽這麼做，不管怎麼說，當初父親在單位上，也算是有功績的。雖然去世的早點，但是給單位上的老領導，留下了一個好面相。如今她翻出這本舊賬，過去給人家算，人家肯定不認賬。還有父親那憨厚為人的形象，肯定會毀于一旦。
再說這事兒，她也沒理由去鬧，哪有這樣的道理呀？人家單位上的領導班子換了一撥又一撥，誰認識咱是誰呀？
“那也不行！他們可是國營單位！還能不認賬這一說？”
“什麼國營單位呀？現在所有的國有都成了私營。你去哪找啊？再說我爸那個三建早就成了公司了！人家是不會認賬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當初你爸墊了兩千多塊錢呢！折合現在的人民币，怎麼也得有幾萬吧？當初你知道我們的日子多苦啊，攢了好多年的積蓄，都搭在裡面了！那那時候又小……”
“媽，就算人家給你幾萬塊錢，對于咱們買房來說，不還是九牛一毛嗎？還落個咱們家多二皮臉似的，這錢的事兒啊，不是你該想的事兒！
“幾萬塊錢我可不幹！當初他們雖然欠了你爸的錢，但是那個廠房可是賺了錢的。沒有你爸當初的付出，哪有他們現在的豐功偉績啊？”
“哦！您還想要幾十萬呀？真是異想天開了！這個絕對行不通！缺錢歸缺錢，可不能讓人家把咱們看扁了啊！”
周海洋把那個盒子夾在了腋窩底下：“這個我先給您保管着！中午我不回家吃飯啊，我去找工作，在外面對付口得了！”
他走進卧室，看着那個陳舊的餅幹盒子，唉聲歎氣。他打開衣櫥，将盒子藏在了衣櫥裡的暗格中，又把衣服擋在了前面才放心地去刷牙、洗臉。
他臨出門的時候，看見郭喜梅已經拿着抹布擦茶幾了，還沏了一杯熱茶放在那裡，打開了電視機。想必那剛剛的熱情，已經被他打擊的體無完膚。現在想喝點茶降降火呢！周海洋偷笑了一下，拎着包偷溜出了門。
他拿着車鑰匙，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走到街上去等公交。
如今他被停職，家裡斷了糧。車，對于他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用途。來回在街上轉轉，都要幾十塊錢的油錢，還不如坐公交車劃算。
他計劃去上次給他發e-ail的前程公司看看，雖然公司不大，但那公司老總錢程，之前是非常想把周海洋挖過去的，就算是能在他們那裡接點活兒幹，對他來說也是上天的恩賜啊！
他剛到那家小公司樓下，就遇見了那公司經理錢程。錢程看見他，顯得很新奇。拍着他的肩膀熱情地招呼着：“周海洋？你怎麼在這兒啊？”
“錢總最近面色不錯啊？事業做得蒸蒸日上吧？我今兒就是專門來拜訪您的！”
“喲？跟我還客氣什麼？走？上去坐坐？”
他喜笑顔開地說：“好呀！”
錢程招呼他坐了下來，見到昔日想要的人才，心裡感慨萬千：“海洋啊！你說說你，當初我讓你過來幹，你就是不來……”
“錢總，不瞞你說，今兒我來的目的，還真就是沖着您那個策劃主管來的。實不相瞞，我被我們公司停職了。”周海洋見勢插話，截了錢程一句。
錢程夾着煙卷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表情尴尬又木讷：“哦……今兒，你是來說這事兒的啊？”
“是啊！您不是一直希望我來幫您嗎？以前呢，我是舍不得那份工作，覺得，是個鐵飯碗。現在我不那麼想了，我就覺得錢總您，是個好領導。起碼平易近人！我現在非常願意給您服務！”
“哦……海洋，那事兒你還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