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者,為鐘表之擺(第1頁)

人生者,為鐘表之擺

1906年2月,“丁憂”在家的羅振玉受學部尚書榮慶之邀北上出任學部參事并在總務司行走,特邀王國維一同前往,思量着為其謀取職位。

王國維到達北京後,由于其秀才的低微學曆和兩年的短暫教齡,一直沒能得到學部安置。王國維隻有長期寄居羅家,閑來無事将過去當教員期間的填詞彙編成《人間詞甲稿》,陸續發表于《教育世界》,竟由此奠定他在中國詞學史上的卓越地位。

這年秋天,父親王乃譽病逝,王國維匆匆告别羅家南下。走進家門的一刻,恍如若隔世之感,區區半年,竟如此之物是人非。停放堂屋中央的黑色棺椁,令其紮根心底的悲劇奪眶而成号啕。

“人生者,為鐘表之擺。”“丁憂”之後,王國維又匆匆辭别一家老小離鄉北上。

這次回京,王國維總算得到了朝廷的任命,成了一個小小的辦事人員。

随着羅振玉的升職,王國維轉任圖書編譯局編譯,其後又被委任為“編定名詞館”協修。此時編定名詞館的總纂正是赫赫有名的嚴複。

剛進編譯局不久,家裡又傳來了妻子病危的消息。王國維又匆匆南下,在妻子彌留的最後十天守護在病床旁。接連的打擊,啼血寫下一句句斷腸的話。

冉冉蘅臯春又暮。千裡生還,一訣成千古。自是精魂失魄去,凄涼病榻無多語。

往事悠悠容細數。見說來生,隻恐來生誤。縱使茲盟終不負,那時能記今生否!

料理完喪事後,王國維又匆匆北上,将三個子女委托給了繼母。

自小喪失“母之恃”,父親匆匆來去常年不在身邊,誠如王國維的少年時代,他的子女們走上了少年王國維的那一條路。“人生者,為鐘表之擺”,處處是無可奈何的悲劇。

在凄清九月的一個夜涼如水的夜裡,王國維反刍着三十年來的一路走過,下筆而成《三十自序》。這《三十自序》更多的是對十數年獨學之路的感悟。對于感情,他沒必要做一個結論,生活原本就是一件永久的事。

《三十自序》後不久,又傳來了繼母病故的噩耗。王國維再一次匆匆返家,于正月初二趕到海甯。推開門,一股死一般的沉寂迎面襲來。一副黑色的巨大棺椁,三個未涉人事的懵懂孩童……

在嶽母的主持下,倍感“生事之累”的王國維迎娶了繼室——莫氏的表外甥女潘氏。

婚後,王國維攜家北上,“人生者,為鐘表之擺”。

在京城相對安穩的這幾年裡,王國維有更多的精力從事學術研究。這一期間,他發表了《人間詞乙稿》和震古爍今的詞學經典《人間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