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練在開這個口前就已經找孟南枝長談過,他們都明白于嘉珩的堅持,但還是希望能再勸說他一次。
“教練,打封閉帶傷上場比賽對于運動員而言是常事,沒有哪個運動員是沒有傷病的,大家一樣都是堅持上場,堅持不了就打封閉堅持,難道他們不知道後果嗎,一定有人像你們勸說我一樣勸說過他們,但放棄這個決定太難做了。”
他露出一個輕飄飄的笑意,試圖用灑脫的語氣去說服林教練:“我不知道我輸了世錦賽後,會不會後悔拼這一把,但如果我現在放棄,我能肯定,以後沒有哪一天,我是不後悔的。”
“如果以後我的手臂關節還能不受限的自由活動,我就去做一名教練,開個俱樂部,教教小朋友,要不留隊執教;如果落下了什麼後遺症,那我就給隊裡當個花瓶,趁着還沒老,去把領導之前想給我安排的商業活動都參加了,”他玩笑着說道,“隻要隊裡需要我。”
林教練沉默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其實已經被于嘉珩說服了,也許他在開口勸說于嘉珩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被他說服的心理準備。
“好,”林教練站起身,正式下定了決心,“既然你選擇走這條路,身為你的教練,我願意相信你,并和你一起打赢這場仗。”
林教練的臉上露出了輕快的笑意,他沖于嘉珩伸出一隻手。
于嘉珩會意,也伸手握住,他松了一口氣:“謝謝教練,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從辦公室出來後,于嘉珩迫不及待去醫務室找孟南枝,誰知道卻剛好碰見楊敏下班:“楊醫生,枝枝呢?”
楊敏詫異地看了他一樣,順手将辦公室的門關上:“她沒回去嗎,前面訓練快結束的時候她接了個電話,後面我就沒看到她了,應該回家了吧。”
于嘉珩一怔,連忙跑去家屬樓找她,卻也沒有在。
他坐下樓下的花壇上給孟南枝打電話,然而那頭卻一直沒有人接。
他給幾個相熟的隊友發了信息,詢問他們有沒有看到孟南枝,但都回答的很模糊,給的回答和楊醫生都差不多。
他心裡有些不安,他知道孟南枝最近因為他的事,一直情緒不對,他知道她一定會有怪罪她自己的念頭,但她避而不談,他就也不知道該怎麼主動去提。
于嘉珩愣愣地坐在原位發着呆,過了一會兒,顧北卻打來了電話。
“珩哥,你是在找孟醫生嗎?”電話一接通,顧北便率先說道,“她好像在訓練館裡面。”
他話沒有說完,于嘉珩便立馬站起身,往訓練場的方向走去。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她,因為訓練館裡面有人在哭,”他說到這裡,于嘉珩的心猛地抽動了一瞬。
“沒有開燈,就聽見有小聲地哽咽,我本來是想晚上過去加訓的,現在也不好進去了,”不管是誰,躲在這裡哭,如果被他撞見,肯定會更傷心了,所以顧北走到門口,還是悄悄退了出去。
正準備走,又想起于嘉珩前面詢問孟南枝的信息,所以才打了這通電話通知于嘉珩。
顧北坐在訓練場館門口的地上,等到于嘉珩過來,才從地上站起來,他平靜地指了指裡面,什麼話也沒說。
于嘉珩沖他點點頭,輕聲道了句謝,便匆匆邁步進去了。
他走到裡面那扇門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安靜地停了一會,是很小聲的哭泣,斷斷續續的,壓抑着從屋内傳出。
确實是孟南枝,于嘉珩的心立時便被拽緊了,心疼地幾乎喘不過氣。
他推開大門,按下了牆上的開關,場館裡的燈亮了起來,他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抱着膝蓋蜷成一團的孟南枝。
她聽見動靜,猝不及防地擡頭撞進他的視線裡,而後趕緊慌亂地去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