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莊莊第一次看見他這副模樣,親兄妹像是死敵一般互相用着如刀子一樣的話語狠狠地捅向對方的心髒。
蔣雪蔓有一件事成功了,她這二十年如溫水煮青蛙一般,将甯堯滲透得徹底。
這一刻她悲哀地想,若是這世上真的有魂魄,甯盛行和莊靈看到這一幕怕是痛入骨髓。
甯薇根據隻言片語猜測着事情的經過,尖叫着欲撲上來厮打她:“甯愫,我就知道是你,你這個天煞孤星,你害死了你爸媽,你還想害我媽媽,我跟你拼了。”
莊莊掃了她一眼,眼底如深潭一般的幽深冷意又吓得甯薇腳步一頓。
她拿起包和手機,轉身往門外走去。
林淑怡喘着粗氣喊她:“甯愫,你去哪裡!”
她也不理林淑怡的話,甯薇追出去:“甯愫,你不準走,你趕緊去警局,讓警察把我媽放出來,她要是有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
莊莊無視她,徑自上了車,任甯薇追上來拍打車門也沒有看她一眼。
車子駛出了小區,她一時覺得迷茫,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開了一段路後,才終于想好了方向。
車子在墓園停下,她下了車,靠在車門上安靜地站一會,才走到門口的小店裡買了一束花。
墓園十分甯靜,隻能聽到清脆的鳥鳴,因為在山上,空氣也格外清新。
她走到莊靈和甯盛輝的墓前停下,将花放在了墓碑前,安靜地盤腿坐下,什麼話也沒有說,隻坐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墓碑上莊靈和甯盛行的笑容。
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火紅的夕陽落在她的身上,照得她半邊臉滾燙,身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甯愫。”
是裴晏,他額間沁出一層薄汗,應是尋了她許久,見她回頭,長長松了口氣,卻沒有一點埋怨的意思。
他在她身邊半跪下,神色擔憂地看着她:“墓園要關門了,跟我走吧。”
他的手垂在身側,張合幾次後,終于擡起,輕柔而小心地落在她的發頂,溫柔地順着發絲撫了撫。
莊莊僵硬着扭頭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聲音低啞如同卡帶的收音機:“裴晏……我們,解除……婚約吧。”
裴晏的動作一頓,一張口便沙啞成音:“為什麼?”
“甯堯說得對,我是一個虛僞的人,和你訂婚,其實從始至終我都隻是為了利用你,可我卻還道貌岸然地裝作什麼都沒有做。”
“甯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她又開口道,眼神始終麻木地看向眼前的墓碑,“是我對不起我爸媽,害他們喪命,卻又恬不知恥地回來和我哥哥争奪家産,和你訂婚,我為的就是甯家的家産,現在我不想争了,所以婚約……解除吧。”
字字句句都說得艱難,如同被抽走了魂,一身的靈氣皆消散在這黃昏日落之中。
“你說的這些我知道,但你不必把自己說得這麼不堪,你那時候才三歲什麼也不懂,也沒有預知能力,誰也不會知道那天遊樂園會發生什麼,有野心是好事,甯家人心複雜不會僞裝,怎麼周旋,你沒有做錯任何事,”裴晏自己都未曾發覺,在說出這句話時他的手輕輕發着顫,不忍和心疼都在那小心地觸碰中流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