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那人摸摸她的頭,“去吧,上樓把自己洗幹淨,等着我。”
“好,”她答,沒有情緒,也沒有猶豫,就這麼在周璟時面前轉身。
然而,未走出一步,“江陸離,你到底要幹嘛……”身後輕佻的溫情不再,那聲音陰恻地仿佛帶着寒霜。
她停住腳步,“上樓,洗澡,等着你,”語音平靜地回答。
在她背後,周璟時眼中的晦暗仿佛要将人穿透,“你别逼我……”他好似已忍耐什麼到了極限,“江陸離,你天天在這甩個臉給誰看呢?演着好玩是麼?看我低三下四地追着你道歉,看我讓你氣得團團轉,你就滿意了?我周璟時什麼時候這麼對過别人!我t就算沖動了,我為了誰?江陸離,我是有愧疚,所以你要的東西,我二話不說就補給你了,你知道陳嵩那孫子胃口多大嗎,沒關系,我給他,隻要你開心!但是你呢,回過頭就好像我欺負你一樣,還有沒有良心啊江陸離?江總?你給我指條明路吧,這事怎麼能過去?你還要我做什麼,你說,我t要是還一句價我就不姓周!”
那聲音一字一句從身後傳來,帶着無形的壓力,卻在下一秒換了話鋒,“但是,我也告訴你,人得見好就收,别蹬鼻子上臉。這裡面你就一點錯都沒有麼?你跟梁明欽那段我問過你麼,怪過你麼,你還理直氣壯了?我告訴你,凡事适可而止,我耐心不怎麼好,鬧過了,大家都不好收場。”
江陸離背對着他,嘴角輕扯,“我沒鬧,璟少,你做得也很好。能讓你道歉我受寵若驚,而且你犯錯也沒關系,隻要補償給夠了,就一切ok。我這不是來陪你了麼?”
“你這是來陪我?你這t是來給我添堵!”
“是麼?”江陸離眼神動了動,“那璟少想讓我怎麼陪,你說,能做到的我盡量。”
“江陸離,你有完沒完……”
“有完啊,璟少你看,我工作時間陪别人,休息時間陪你,一天就二十四小時,都占滿了,你說有完沒完?”
她話音剛落,身後卻是傳來哐地一聲,一旁的矮桌被周璟時一腳踹歪了半米,發出控訴的巨響,“你就非要這樣麼!啊?”他吼道,“江陸離,你怎麼才能正常點!”他怒不可遏,又感到無力回天,她這個樣子,讓他覺得,被侮辱的反而是自己。
“我很正常,璟少,而且,我也不做賠本買賣,陪陳嵩,因為他對我知遇,陪梁明欽,因為他給我資産。而你,你給我的可太多了。所以都是我滿意的對價,沒有例外。”
身後徹底安靜了,片刻後,江陸離感到一股驟然的壓力落在背脊之間,那并非來自實體,而是一種氣場,讓人不寒而栗。
“都是你滿意的對價?”壓力中竄出一道聲音,“好啊,我的江總,既然你都說了,那幹脆今天說清楚,你和陳嵩、和梁明欽到底怎麼回事!我之前問過你三個問題,還記得嗎?現在,一個一個,給我說……我,要,聽!”
江陸離回身,看着眼前目呲欲裂的人,心髒有種被敲擊的鈍疼。
“好,”可是她依舊回答,如果那人非要這樣,那她照做,不過是再不堪一些罷了。
于是娓娓的聲音傳來,“先說陳嵩吧。我當年去嵩潤是校招,他親自面試的,給了個研究助理,後來可能覺得我長得還行也算會說話,就偶爾帶我出去應酬。之後有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讓半路回來的他看到了,就叫我到辦公室,說知道我鑽研量化投資,想培養我,許了不少好處,就開始動手動腳,我沒想過靠這個上位,就反抗,可他不但不收手,還打算強要我,我拗不過他,就跟他談了條件,要了一隻基金和後續的所有。”
她說完,看向周璟時,“你的問題我不太記得了,大緻情況就是這樣,璟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或者想了解的細節,請問。”
“……”對面人卻呆住了,“不可能……”他遲疑。
江陸離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卻隻笑笑,又補充道,“璟少是想,我跟你上chuang的時候還是第一次?這隻能說你運氣不錯,我當年和陳嵩做了對賭,如果他給我的産品拿了排名第一,那我們就是工作關系,如果沒有,我就是他養在國内的情婦,沒準孩子都給他生了。他可能怎麼都沒想到我會赢,呵呵。”
江陸離從回憶中收了笑容,“陳嵩這人毛病不少,但就認賭服輸這點,還像個男人。璟少,有意思吧,這世界上确實沒有白來的東西,你之前的懷疑是對的,他對我不單純,而我對他,也有所圖,就這麼簡單。”她自嘲地笑笑,再想掩蓋的事實,說出來,也不過如此。
誰都不必自命清高,骨子裡不都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陸離……”周璟時嘴唇翕動,他至此終于明白,江陸離避而不談過去的原因,還有那次争執,在他的壓制下,為何會有那般反應。
“陳嵩說完了,說梁明欽吧,”她擡眼看看周璟時,“不過他這部分可能比較無聊,我就是從他那兒拿了些資源,所以跟他吃吃飯、打打球,沒别的了。”她笑笑,“彙報完了,不知璟少可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