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人
寂靜房間裡，窗簾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隋昕走過去關了那窗，看着遠處站立的背影。
她清晰覺得，周霄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完全沉在自己的世界裡，看似與外界一切正常溝通，卻會選擇性忽略他不想要的，這種狀态讓人害怕又無法琢磨。
十來分鐘後，男人端了琺琅小鍋出來，讓隋昕坐到桌邊。
一方圓潤裡，燕麥粥和着豐富的食材被周霄舀起，分别盛了兩碗。
“嘗嘗？”男人笑看她，眼光倒映着燈光與溫情，卻怎麼都覺得不那麼真實。
隋昕執起勺子，喝了一口微鹹的溫熱，輕品幾分放下餐具。
“我吃好了，”她說，明顯又讓人挑不出毛病的敷衍，“肖總要是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
隋昕站起身。
對方讓她來，她來了，聊工作，也聊了，現在連吃飯都吃了，夠聽話了吧。她目光淺淺，自桌邊挪開，輕動的腳步卻在身後的話語中停駐。
“你還沒給我結論。”周霄沉聲說。
隋昕轉過臉，看着那不動如山的身體：“結論就是，百越家業再大，也是私企，很需要璟江的背景加持，所以讓他們進來最重要。”
清晰明了地給了自己的意見。
周霄在桌邊笑笑，“我也這麼覺得。”跟着低頭舀起碗裡的粥，“我電腦裡有份初拟的合同，你幫我看下吧。”
又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她無法離開。
隋昕瞥瞥那身影：“電腦在哪？”
她第一次來這房子，還不清楚格局。
周霄擡眸：“先把飯吃完。”示意隋昕坐下，奶白的燕麥裡混着蛋蓉和青菜，正是适口的溫度。
“你剛剛沒吃多少，光喝酒對胃不好。”男人淡淡着，輕看隋昕碗裡剩餘，又給自己盛了一份，“反正你也要等。”
不着急不着慌地消磨着食物，餘光瞥見不遠處停頓着，眼中似是千回百轉流過，終是無奈地坐回桌前。
周霄淺淺牽唇，隐看着對面先是勉強喝了兩口，跟着看看那舀起的細勻，須臾又默默轉了手繼續。
那頓飯兩人吃完，周霄帶隋昕去了書房。
筆記本電腦前，她看合同，他在外間的浴室洗澡，有種心照不宣的别樣。
隋昕盡量将注意力放在屏幕上，那合同一看就是為璟江新拟的，内容要改的地方不多，她隻修訂了幾處與上市有關的部分，就另存了文檔，從一片亮光裡擡起頭。
窗外是空靈墨黑的夜色，忽然就讓隋昕有種恍若隔世的肅然。
這類似的星空下曾有個男孩，跟她訴說過自己的追求和理想，曾在除夕無人的街道上向她表白，也曾在一段漠然的黑暗裡将她抛在腦後。
她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和高雲熙去過的小屋，那房子雖然老舊破敗，卻掩不住一份生機與溫馨，不像現在這裡。
隋昕望着遠處高樓上一亮一滅的紅，她不知周霄怎麼覺得，可在她看來，這種地方即便再精緻華貴，也讓人有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寥，美則美矣，卻并不舒服。
她默然從書桌邊站起，轉身時後方一道人影正靠在門口看她。
“今晚别走了。”